“钟离司药,您向我要沐侍诏的东西,就是为了您京中的药铺?”婉君不可置信,钟离司药怎么会是贪得钱财的人?
“有什么不妥吗?”钟离司药笑道,“再说,我之前帮了她那么大的忙,也该有些回报吧!”
婉君瞪着眼前的人,“您帮她不是因为你们的感情,而是为了从她身上获得好处吗?”
“呵呵,秋枫怎么会收你这样单纯的可笑的徒弟?感情?宫中存在感情这种东西吗?”钟离桑菁逼近了婉君,撇撇嘴,“你不说话,我就当你同意了!”
“沐侍诏不会同意你用她撰写的书去谋取暴利的!”婉君义正言辞的说道。
“哈哈,”钟丽桑菁放声大笑,“她若不同意,你便让她来与我说吧!”
目光变得凌厉起来,婉君双拳紧握,咬牙切齿的看着眼前有些不近人情的钟离司药,难道以前的一切都是她的错觉吗?
钟离桑菁手背在身后,“你最好乖乖把那本书交给我,就算闹到皇上那里,皇上也会支持作为司药房司药的我管理保存那本书。”
婉君的眉色微微抖动着,有些不甘,有些气恼。
“书呢?”钟离桑菁得意的看着婉君,婉君有些愠怒,没好气的说道,“我不知道!沐侍诏的东西我还没有整理过,所以不知道你说的那本书在哪里!”
“呵呵,你当我是三岁小孩子吗?你住在她原先的住所,你会不知道?”钟离桑菁看着心有不甘的婉君,笑道,“好吧!看在你们师徒情深的份上,我允许你明日将书拿来给我!”
婉君愤怒的看着钟离桑菁,连礼都没有行便转身离开了司药殿。
钟离桑菁嘴角笑了笑,不慕权贵,刚正不阿,不畏强权,唐婉君,我也开始有点喜欢你了。
婉君有些愠怒的阖上门,本来一切计划都按部就班,井然有序的进行着。可是,突然回来的钟离司药本来就让她有些不安,可是如今她竟然公开向她索要秋枫的遗物。
就如她所说的,就算这件事情闹大,皇上也未必会站在自己这边,毕竟她才是司药房的掌事。
走到衣柜边,吱呀打开了衣柜,从最里面拿出了一个厚厚的包裹。
里面是秋枫所有留下的书籍,自己搬来她的屋子后,便将它们全部收了起来,就是为了避免睹物思人。
缓缓解开银绿色的包袱,将其中用白布包裹的《医者簿》取了出来。坐在梨花木的椅子上,对着月光与温柔的烛光,虽然不忍,但是她别无选择。
微微颤抖着翻开白布包裹的外层,被翻阅无数遍的医者簿表面都有些皱了。轻轻摩挲着它的封皮,掀开书页,那句动人心魄的话言犹在耳,可是已经沧海桑田,物是人非。
杏林春晚,医者仁心。
想到这本书即将落入心地不纯善的人手中,不免悲伤忧愁。握紧了拳头,不甘的敲打了一下桌子,泪已经不由自主的落下。
忽然手触及奉命的内里,有一种奇怪的触感。婉君有些意外,将左手又抚摸了一便书的扉页,然后将整本书都拿了起来。翻到最后一页又细细摸了摸,婉君紧紧盯着眼前的书页,心中产生一股奇怪的感觉。
取了刀,小心翼翼的将书的封面扉页割开,忽而羊皮之内露出一张白色的纸。婉君立刻将其取了出来,迫不及待的打开,不可置信的看着眼前的东西。
——秋枫:自从你归来来之时,我便知道大限将至,可是我不后悔所做过的一切。
如果我没有被上官大人贬斥去司酿局,是不是一切都不一样了。你又要笑我犯傻了,对吗?
可是我真希望我一直是秋雪眼中那个单纯没脑筋的傻瓜。
秋霜用燕尾草毒死了秋雪,可是害她沦为阶下囚的却是我,秋雪房间内作为证据的燕尾草是我放进去的。可是,你信我,如果我有第二种选择,我一定不会那样做!
可是我已经走上了错误的路,就没有办法回头了,对吗?
除夕夜,是我趁着与翠夏攀谈的时候,将符咒放在皇后的塌下。皇后娘娘小产,白菊是我换成了苦菊,那道八仙过海中的椒盐也是故意让婉君去做的。翠夏并非死于疾病,而是因为食用了西域贡药千日醉。
我所做的这一切与贤妃娘娘无关,当日燕尾草与断肠草一事、巫蛊、司膳竞赛与皇后膳食皆是受贵妃娘娘的懿旨。
望君安好,吾欣之。
婉君有些颤抖着捏着手中的信,这是秋雨的绝笔,怎么会在这里?难道这是她临终前交给秋枫的,可是为什么秋枫会将它放在书的夹层中?
“娘娘,叶修仪将信交给皇上了!”流朱低声道,萧淑澜愁眉紧锁,“流朱,你出宫去吧!”
“娘娘?”流朱很是意外,萧淑澜怎么会突然如此对自己说,此事事关娘娘的生死,怎么能在这个时候弃她而去。
“明日的事情,一切已经安排好了,再说那封信上有很大的破绽,所以你不用担心。”萧淑澜拉着流朱的手道,“你去一趟洛阳!”
“娘娘?”流朱担忧的看着她,“可是您现在身边怎么能没有人?”
“不用担心,本宫不会那么轻易就倒下的。”萧淑澜面色凌厉的说道,就算倒下了,也一定要拉一个垫背的。
“可是娘娘,奴婢去洛阳找谁呢?”流朱担忧的问道。
“这是父亲临走前交给我的令牌,它可以在危难之时,调动镇守边境的大军。他们都是父亲的麾下,所以皇上不知道还有这个令牌的存在。”
“娘娘?”流朱担忧的看着被仇恨冲昏头的萧淑澜,“这样一来,可会造成朝内动荡。”
萧淑澜淡淡笑了笑,“这就算你帮我的最后一个忙吧!离开了,就不要再回来了!我说过,我不希望你和我一样,在这个罪恶的地方堕落沉迷。”
决绝的挥挥手,示意她立刻去洛阳。
流朱不舍的看着萧贵妃,告别后立刻连夜出宫前往洛阳。
是夜,长安城内后宫中,很多人彻夜难眠。
萧淑澜独自坐在锦华殿内,一人趁着夜色而来。
揭开风袍,露出一张倾城绝色的脸。
“我就知道你会来的!”萧淑澜抬起眼,看着眼前面色有些阴冷的女子,“你为什么要告诉我唐婉君的计划?”
“你曾经也问过类似的问题,为什么要告诉你他们发现了千日醉的秘密,查到了天香楼。”女子一袭白裙,宛若天人,不施粉黛的面色白皙如雪,烛影摇动温柔无限。
“现在你可以告诉我了,独孤一梦!”萧淑澜看着眼前长得有七分像李菀的女子,第一眼看见她的时候便心生不悦,已经死了的人竟然又出现一个与她相像的人!
独孤一梦孤冷清傲的笑了,怡然自得的坐在萧淑澜身边的椅子上,“我只是不希望你们大唐皇帝的后宫太平静了,而已。”
笑的邪魅,笑的放肆,笑的嗜血入骨。
“呵,国破家败,你竟然还有心思做这么多事情。”萧淑澜不禁有些佩服她。
“你不是也要与我一样了吗?”独孤一梦狡黠的笑了笑,“我想,你知道你父亲尸骨他乡却是被你心爱的男人所杀,一定悲痛欲绝吧!”
萧淑澜格外坚毅,轻笑了一声,“他不是我爱的男人!”
“不要说谎了,你的表情告诉我,你爱他!”独孤一梦高傲的笑着,“可是,他爱的却是和我这张脸相似的女人。”
萧淑澜沉下脸,扭头看着面前无比狰狞的独孤一梦。
“你究竟是谁?”
“我是西凉国的公主啊,我不是还与您比试过味觉吗?”独孤一梦浅然一笑。
“你太可怕了,李菀与你不同,她没有你这样肮脏阴暗的心。”萧淑澜沉下脸。
“是啊,难道贵妃娘娘的心就高贵吗?”独孤一梦冰冷的说道,“你在后宫又做过多少见不得光的事情呢?”
“哼,”萧淑澜冷魅的一笑,“本来沉默寡言的独孤充容一下子变得如此犀利,想必也是因为西凉一战才会如此吧!你是喜欢与上官霖殉情的樊豫,还是你的哥哥呢?”
“他不是我的哥哥!”独孤一梦狠狠的说道,指甲嵌入皮肉,鲜红的蔻丹惹人炫目。
萧淑澜眉眼间含着笑意,“你喜欢完颜弘?所以他死后,你才会一直不说话,那是你对皇上的无言的抗议。西凉破败,你更是恼羞成怒,所以想要报复他,那个将你囚禁在这个不见天日的地方的男人。”
“我不说话,不是抗议,是因为说多错多。我留在宫里不仅仅是为了搞得它不得安宁,我是为了他。”独孤一梦冷冷的说道。
“果然,你恨完颜弘把你送入宫内,但是你为了他也是心甘情愿的。”萧淑澜苦笑,“原来,你比我还要悲哀。”
独孤一梦摇摇头,“你想错了,你从头至尾都想错了。”萧淑澜投向疑惑的目光,独孤一梦扬起嘴角,“我从头至尾都没有想帮你或者与你合作,我想要的就是看见萧氏大厦倾颓。”
“为什么?我父亲与西凉合作,你这样做又有什么好处?”萧淑澜愤怒的看着她,独孤一梦清然一笑,“等到萧氏的势力土崩瓦解了,那些人便会重新寻找合作伙伴,你觉得他们会投靠谁呢?”
萧淑澜震惊的看着眼前的人,“你竟然与淑妃合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