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兵部尚书柳爽,以及亲信陆赞,东漓王李漓,一干人等皆会于玉门关前,“西凉叛将已经悉数逮捕,请皇上发落!”
李世民悠悠的望了一眼完颜弘,“你走吧!”
“皇上!”柳爽不解的问道,“他是西凉国的皇子,怎么能纵虎归山?”
“朕亲征西凉不是为了歼灭它,而是为了将它建设的与大唐一样繁盛!”李世民深邃的双眸中,含着一丝恻隐之心:“朕保证,对待西凉的子民会和大唐子民一样!”
完颜弘深深的望着眼前这个真挚的男子,有些不服道:“你怎么就肯定我会投降?”
“因为我相信,以你的才智,不会不知道怎样做才是对你的子民最好的决定!”李世民微微道,完颜弘的眼中像充了血一般,看着无比坚定的李世民,目色渐渐平和了下来,看了一边倒在地上的萧远山,道:“我想你能答应我一个要求!”
“什么?”李世民看着完颜弘悠远的双眸,天空的雪依旧下着,两个人四目相对,完颜弘眼中含着深深的悲痛......
“皇上,你就这样放他走了?”柳爽看着已经骑马缓缓走远的完颜弘,有些不解的问道,李世民看着地上樊豫还有上官霖的尸体,转头对上官仪道:“他们的事情,就交给你办吧!”
上官仪看着妹妹的尸体,含泪点点头。她的心思自己怎么会不知道!她说过,此番若是出了宫,便要去豫州看看,因为那里是他的故乡......
虽然他骗了她,可是只要他们在一起,便可以共赏日月江河。
“你真的要将你的妹妹留在玉门关吗?”长孙无忌的心情有些沉重,毕竟是他将上官霖带出来的。“对不起!”
看着上官霖与樊豫的合墓,上官仪缓缓开口道:“不怪你,这一切都是天意!”
他知道自己妹妹性格刚烈,这样一来,世界上再没有任何人任何事可以阻挡他们在一起了!
“这样,他们就可以远远望着西凉的落日余晖,看着他曾经生长生活的地方。况且这里远离宫廷的喧嚣斗争,这是一直以来怡霖的心愿。”上官仪悠悠的看着墓碑上鲜红的‘樊豫’二字,沉痛的说道:“我将怡霖交给你了!”
玉门关守卫府内,将军魏延、王虎被扣押在地,因为他们私自勾结西凉,差点让唐军全军覆没。
“魏延,王虎二人斩首示众,悬于玉门关外祭奠死去将士!”李世民毫不犹豫,铁腕威严的说道。
二人哭喊着被拖了出去,一边只剩下有些颓败的萧远山。
所有人都退下了,殿中只剩下长孙无忌,李世民与萧远山三人。
“如今,想必长安城内你的手下已经悉数被擒,你在陇西的兵力也溃不成军了!”长孙无忌双目中透着执掌乾坤的敏锐与机智。
“我没有想到,我萧远山戎马一生,竟然最终会输在疆场之上!”萧远山目光凌厉的看着李世民,“成王败寇,我无话可说!”
李世民微微的看着他,论他聪明绝顶,也不会想到李世民此战真正的目的不是为了征伐西凉,而是为了一举剿灭他在朝中的势力。长安边陲两地双管齐下,这样的计谋没有两三年是成不了的,当他看见东漓王带着大队人马赶来支援时,他才意识到自己中计了。
“如果朕没有看错,当朕被西凉士兵围困的时候,你应该动过恻隐之心。”李世民望着铁骨铮铮的萧远山,他凄冷一笑,
“哼,若说我的心动摇过,不过因为西凉国的背信弃义,我才会被愤怒冲昏了头!”萧远山义愤填膺的说道,“哼,恻隐之心是什么?你难道以为我会同情或者想要施以援手吗?”语气中带着一丝嘲讽与轻笑,可是李世民望着面如死灰的萧远山,无论当时他怎么想的,已经不重要了......
长孙无忌深邃的望着萧远山,萧远山嘴角闪过一丝轻蔑,“虽说你如今大权在握,权倾朝野,可难不保有一日你也会落得我如此下场!”
萧远山深深的看了一眼长孙无忌,眼神无比冷冽阴霾,长孙无忌淡然说道,“你会落得如此下场,是因为你被权势玩弄于鼓掌之中,若不是你的野心那样大,也不至于将自己逼入万劫不复之地。”
萧远山放肆的一笑,然后对着李世民道:“到了这一步,我已无话可说!但是,”萧远山黑目紧紧盯着李世民,狂放不羁的吐出一句:“请让我像一个战士一样死在战场上!”
李世民与长孙无忌都微微一怔,是日,玉门关外一排士兵将萧远山团团围住。一边李世民与长孙无忌立于城楼之上望着慷慨赴义的萧远山,李世民的双目中望着那个已然不惑的男子,手握长枪一柄,姣绰身姿依然可辨他年轻时的霸气豪杰。萧远山一人之力如何抵挡十多人的围剿与屠戮,一个不慎左腿被击中跪于地,右手握着长枪支撑着已然倾颓的身躯,鲜血溢满口腔,口中满是血腥的气息,萧远山临死之前高声呼道:“我于你李世民无愧,于大唐江山更无愧!......”
李世民望着那个于漫天黄沙中战死的人,眼前浮现出十多年前,他助自己夺下玄武门的场景。戎马一生,奋勇杀敌,平定藩镇叛乱,征兵东突厥,只可惜杀戮戾气将他变得越发轻狂暴力,野心也滋长起来。
春风伊吹,玉门关外细草生长起来,嫩绿的新芽远远望去如同繁星点点,为荒凉的玉门关添了一抹生气。
“镇国大将军萧远山战死于玉门关外,朕甚感悲痛,追封其为镇国候。”李世民悠悠开口道,一边长孙无忌为其书写御诏,萧远山尸骨埋藏于玉门关外,永远守护故土!
玉门关将领因叛国罪斩首,现任命薛平贵为玉门关守将,镇守玉门关。
十日后,李世民御驾启程回京,东漓王李漓陪驾,中书令长孙无忌,户部尚书上官仪,弘文馆学士房玄龄,兵部尚书柳爽一干众臣随驾回京。
秋枫与婉君坐骑在长鬃烈马之上,远远望着上官霖与樊豫的合冢,墓前一抹新绿如繁盛的流云般漫天遍野的蔓延开来,那是她与婉君亲手种下的马蹄莲。
远远望着夕阳落日中的墓冢,愿他们矢志不渝的爱情能够花开并蒂......
“你在想什么?”婉君悠悠的开口道,秋枫的目光中有她读不懂的东西。
秋枫仰起头望着红透天际的夕阳,“我在想长安的天空是不是与这里一样美!我想,我该回去了!”
婉君心中微微一笑,从眼底流出一抹欣慰,上官霖大人的死带给秋枫的震撼是不言而喻的。
家国仇恨之下的爱情那样死生壮阔,个人的仇恨恩怨又算得了什么呢?
如今的秋枫只想珍惜眼前人......
大队人马一路回京,风尘仆仆,可是还未抵达长安便遇到了连日罕见的暴雨。
一对车马停滞在半途中,长孙无忌一面用袖子擦着鬓角的雨水,“怎么了?前面怎么又停下了?”
“回大人,前方塌方了,押运装备和粮草的马车陷在泥地里上不来了!”
长孙无忌有些疲累,毕竟他也只是言官,一面柳爽带了人马去前面探听情况。
因为风雨太过强劲,坐在马车里的秋枫,婉君还有武昭也淋湿了,听着外面士兵嘶吼推动车辙的声音,婉君有些坐不住了。她与武昭相视一眼,二人便起身跳下了马车,随之秋枫也下来了。
“武昭姑娘,你么怎么下来了?”士兵有些慌乱的说道,“暴雨难行,你们这样若是生病了,可怎么好?”
一面,婉君为秋枫撑起了油纸伞,武昭也打着伞看着深深陷在泥地里的车辙。暴雨不断侵袭着沿途的山脉,山上的树有的已经被巨大的泥石流冲的东倒西歪。
“这么大的暴风雨,士兵们连走路都不好走,怎么能再载着那么重的车载行囊还有粮草?”武昭担忧的说道,“稻谷沾了水就愈发沉重了,那样可会压断车辙的!”
婉君也有些焦急的望着已经全部停下的车马,秋枫四周环顾了一下,“我们不能停在这里,眼看暴雨这样大,山洪随时可能爆发,前面就是骊山,这里是骊山山脉。”
士兵奋力的推着陷在泥潭中的马车,忽而一阵电闪雷鸣,一道强风刮过,差点将婉君给带走。婉君手中的油纸伞也彻底被风吹裂,恍若无物一般,婉君无奈将其置于一边。没有了遮挡物,才发现暴雨越下越大,如倾泻的洪水一般敲打在所有人的脸颊与身上......
忽然咔的一声,山上的林木断了,向脱缰的野马一般,轰隆隆的向山下滚来。
“快躲起来,撤,往前走!快点避开,躲开!躲开!”一面将领高声呼喊道,一面马蹄声四溢,马惊得悲鸣起来。
一阵污泞的泥水溅向婉君,一个如风般的白袍帮她挡住了肆意飞溅的污泥,将她紧紧包裹在怀中。尽管他的袍子已经湿透了,可是靠在他的怀中,依旧可以感受到他胸膛的温度和他扑通扑通的心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