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这时才明白，为什么蔺帝琛会知道自己要投资游戏的事。
禇绪和他是表亲，想知道什么不容易？
“蔺少应该都知道了，不需要我说才是。”
她言语极淡，话里透着生疏。蔺帝琛盯着她的双眼，放在桌上的手紧了紧。
“琛哥，你也知道楚涵想要做的投资项目？”季庭川这下不干了：“有没有搞错？绪哥知道，琛哥你也知道，合着就我不知道？”
他忍不住就看向了楚涵，脸上的神情颇有些委屈：“楚涵，明明是我先认识你的吧？你有事竟然不跟我说？”
“你是小孩子吗？”蔺帝琛才不惯他这种臭毛病：“再说了，你是她什么人？人家做什么干什么要事事跟你说？”
蔺帝琛的音量不高，但是那个威压一放出来，季庭川本能就怂了。
怂是怂，却又不甘心：“什么嘛。都是朋友嘛。怎么就不能说一下了？就算我不是混商场的人，也能给点意见啊。何必这么看不起人。”
季庭川这么大个人，作这样的姿态，就像是一只金毛在撒娇。
楚涵忍不住就笑了：“抱歉，没想过你会对这事感兴趣，我也是临时决定投资的。你要是想知道，我再说一回也行。”
想了想又觉得不合适：“这样吧，这个游戏也不是我开发的。我这边约了禇律师到时候谈合作入股的事，你要有兴趣，我让那个开发游戏的人跟你仔细说说。”
“好啊好啊。玩游戏我可在行。你找我，就找对人了。”
看楚涵笑了，季庭川拍了拍胸口：“我说的是真的。你到湖城问问，谁不知道我季少爷的名声。”
不用问，楚涵就看上次季庭川和那个姓童的打赌，就知道这人爱玩。
蔺帝琛看着楚涵脸上的笑，那是因为另一个男人而生出的笑意。眉心往下压了压，他冷冷的瞪了季庭川一眼。
“不务正业。”
“琛哥。”季庭川缩了缩脖子：“琛哥，好歹还有女生在呢。你给我留点面子。”
“面子是自己挣的。不是别人留的。”
季庭川腾的站了起来：“得。我算知道了，我就不应该来。碍你眼了不是？我走还不成？”
他说完真往外面走，一直不出声的禇绪看看他，再看看蔺帝琛。最后按住了季庭川的肩膀。
“闹够了？多大人了？怎么跟个孩子似的？再不听话，我让姑姑好好收拾你一顿。”
禇绪的话让季庭川蔫了下去，不过也只有一下，很快就又变回刚才的样子了。
“那楚涵你什么时候约那个人出来？不是我说，你真的应该叫我们帮你掌掌眼，万一那人的设计不行，也好及时止损。”
楚涵知道对方是好意，而且她也相信季庭川，在游戏这方面，会比自己更懂。
“好。我来安排。”
季庭川这个人，为人外放，个性开朗。有他在，气氛就不会闷。
他缠着楚涵问楚涵生活工作上的事，楚涵有一搭没一搭的回应。她在学校的生活堪称沉闷，除了学习就是学习。
季庭川在湖城，能说的事就多了。
“你知道吗？童家那小子，可倒霉了。上次他在外面中眼人玩，晚上回家的时候被人给揍了一顿。”
楚涵：怎么感觉这事这么像是你做的呢？
季庭川举起双手：“你别这样看我啊，不是我做的。我要是想整那小子，我就光明正大的来。”
“不过还有更好笑的，那家伙好不容易好了，去酒吧玩，结果玩嗨了。什么东西都敢碰，正好碰到临检。他被抓进去了。是他老子费了好大劲才把他给弄出来了。哈哈哈哈。”
季庭川笑得十分畅快。楚涵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季庭川话里的意思。
“他——”她突然看着季庭川：“你应该不会吧？”
“想什么呢？”季庭川脸上的笑不见了：“楚涵，你这样看我，我好伤心啊。我是那种人吗？”
楚涵尴尬的扯了扯嘴角。她来这个时代后，恶补得最多的就是后面那几百年她不曾了解的历史知识。
那个被列国欺凌，被人用牙鸟片害得国之不国的时代，她虽然未曾经历，亦是深恶痛绝。
“抱歉，我不是那个意思。”
“放心。我们家还有个大律师在呢。犯法的事不会做的。”
季庭川虽然爱玩，也是有底线的。事实上像童家那样的暴发户，他们看不上也是这个原因。有了钱，什么都敢碰，什么都敢做。事实上越是世家大族，越知道怎么约束子女。
楚涵放下心来，她应该相信季庭川才是。不过季庭川明显不想就这样算了。
“你竟然怀疑我会违法乱纪，我好伤心啊。我不管，你要补偿我。”
“你想我怎么补偿你？”
“明天是周日，你陪我一天好了。”
楚涵还没应下，蔺帝琛突然将一杯茶水放在了季庭川面前。
“讲这半天不渴吗？”
“渴。谢谢琛哥。”季庭川接过了茶水，又想问楚涵明天能不能陪自己一天。
“不是说明天约那个游戏的开发人过来？”
蔺帝琛的声音淡淡的，楚涵怔了一瞬，很快反应过来。
“是啊。趁着周末把正事先给办了。不然后天我就要上课了。”
季庭川这个时候才想起来，楚涵还是个大学生。
“啊，什么时候放假啊。我还想再邀请你去湖城玩呢。”
“等元旦吧。”元旦有三天假，到时候她是一定要去湖城看外公的。那个时候应该有时间了。
“元旦啊？还有那么久。要不你干脆来湖城——”
“庭川。”蔺帝琛看着季庭川脸上的兴奋：“去后厨看看，张大厨在不在，让他加两份甜点。”
“干嘛要我去？让服务生去不就可以了？”
蔺帝琛面无表情的看着他：“你去不去？”
季庭川对上蔺帝琛的眼色，嘴唇动了动，然后站了起身。
“我去，我去还不行吗？”
他起身出了包厢，一直没开口的禇绪笑站站了起身：“庭川今天大概是有点小脾气，我去看看他。”
禇绪往外面走，走之前淡淡的看了蔺帝琛一眼。不过蔺帝琛惯来会装深沉，脸上的表情竟是分毫也看不出。
他笑了笑，也不多言，找季庭川去了。
他一走，包厢只剩下了楚涵和蔺帝琛两人。
蔺帝琛看着她面前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空了的茶杯，拿起一旁的茶壶，为她倒了杯茶。
“不是说要投资养颜霜？怎么又想起来投资游戏？”
这是他第二次问这个问题了。
“刚好遇到了。”
“上次你说想投资护肤品市场，我让人帮你查过了。”蔺帝琛拿出旁边的一个文件袋，推到了楚涵面前。
“这个，是现在国内二三线护肤品市场的一个调查报告。你想知道的，这上面都有。”
“下面是关于一些机器设备性能，报价，包括产区。还有就是湖城工业园区厂房的资料。”
楚涵抽出来，看着那厚厚的一叠资料。可以说，这个是很详细了。比上次蔺帝琛跟她说的要详细得多。
她随意翻看了几页，就知道这些资料的价值。最重要的是，价值之后的用心。
“这么多？真的很详细。谢谢你。”
不管怎么样，蔺帝琛这真的是帮了她的大忙。如果她想要在不久之后将养颜霜量产，这份资料对她来说真的很有用。
“谢谢。”
“你的感谢总是这么没有诚意。”
蔺帝琛伸手，隔着个位置，按在了楚涵翻动资料的手上，轻轻一攥，她的手落入了他掌心。
“楚涵——”他探过身去，让她跟自己对视：“上次加这次，不知道，楚小姐打算怎么谢我？”
男人的俊脸在她面前无限放大，不给楚涵反应的机会，他的手一个用力，她整个人倒向了他身边。
在她碰到他的胸口之前，蔺帝琛伸手，扶住了她的腰。
“楚涵，你之前说我玩不起。你呢？你玩得起吗？”
男人的嗓音，低沉而富有磁性，他的气息轻轻地拂过她的耳边。她感觉到一股颤栗，从耳边窜过，伴着腰上他的手那里的温度，最后在心脏处汇于一道，如电流一般让她的心脏狠狠的悸动了一下。
楚涵明明刚喝过茶，对上这样的蔺帝琛，她却又开始感觉口渴。
她下意识的抿了抿唇瓣，想化解那种渴意。蔺帝琛眯起了眼睛，脸往她的方向靠近了几分。
楚涵本能的感觉到了危险，在两个人的唇就要贴在一起时，突然反客为主，抬手勾住了他的颈项。
“就这么点付出，就要我以身相许。蔺少也未免太会做生意了？”
蔺帝琛放在她腰上的手，微微用力：“那你要如何？”
“蔺少，你想玩，我就陪你玩。不过——”
眼角的余光扫了眼桌上的资料，她突然就笑了。
“没到最后，谁玩不起还不一定呢。”就算是觉得危险，她也不能怂，尤其是在这个狗男人面前怂。
“那你想怎么玩？”
蔺帝琛双手一伸，在她的腰上轻轻一提，隔着半个座位，她就这样被拎进了他怀里。
楚涵坐在他大腿上，双手本能的抵在他的胸前。已经决定了不要怂的楚涵，在最初那一瞬间的慌乱结束后，她抬手，轻轻在蔺帝琛胸前的衣服上画了个圈。
“看蔺少了。蔺少想怎么玩，我就怎么奉陪。这样够有诚意了吧？”
她呵气如兰，眉眼含笑。脸上的挑衅明明白白，却又透出无声的勾弓丨。她似乎笃定他玩不起。
蔺帝琛极为低声的笑了。大手收紧，两个人之间已经是零距离。
“做我女朋友。”
简单的五个字，让楚涵脸上的表情有瞬间的呆滞。
蔺帝琛在说什么？她为什么听不懂了？
“蔺少，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知道。”蔺帝琛盯着她的眼睛，眉眼深沉，藏着旁人看不懂的情绪：“你要不要答应？”
这一出在楚涵意料之外，所以她一时没反应过来。
忍不住去想两个人之间的交锋，脑子里像是突然来了灵感。
“蔺少应该还记得，上次我说过的话吧？”
“记得。”蔺帝琛点头，神情之间尽是认真：“你说有你之后，不可以有别的女人。”
“对。”楚涵点头，可不信蔺帝琛能老实忠贞。
“那么同理可证，你也不可以有别的男人。”
楚涵：……
蔺帝琛却像是在此时才发现这样“条件交换”的好处一般，他大手扣着她的腰，另一只手轻轻的抬起她的下颌。
“礼尚往来，才是公平。不是吗？你当我女朋友，我就是你男朋友。我不会有别的女人，那你自然也不应该有别的男人。不是吗？”
尤其是季庭川，那样亲热的拉着她的手，跟她说说笑笑。若她是自己的女朋友，这种事，就没有下次了。
楚涵没往自己身上想，她只是想到了蔺帝琛的个性，还有他的身份。
“蔺少。你相信你自己的承诺？”
“为何不信？”
“为何要信？”
楚涵想到上辈子三宫六院，无数各色美人在怀的德庆帝。
这样的一个男人，会愿意守着一个女人过？
有什么为什么？人的本性是不会变的。至少她就不信，德庆帝的本性会变。
想想美艳大方的周美人，楚楚可怜的江贵人，泼辣傲气的容妃，出尘清高的萱妃，端庄守礼的贤妃……
那么多妃嫔，美人，哪一个不是他自己迎进宫来的？
“你还没回答我。”
看她走神，他手上再次施力。她回过神来，抬手去推他，却推不动。楚涵抬眸，眼中已经没有了刚才的挑衅和勾弓丨。
“蔺少，你喜欢我？”
楚涵推不动他，也就不推了。依然维持着半仰着头看着他的姿势。
蔺帝琛的眉心拧了起来：“楚涵——”
“你看，你并不喜欢我。”对这意料之中的事，楚涵没有丝毫意外：“你不过是想跟我玩玩而已。又有多认真呢？”
她上辈子就是太傻，傻得相信他，相信他是自己的良人，会跟她一生一世一双人。
可后来呢？
蔺帝琛并不喜欢她话里的自贬，可是更让他不喜的，还有她此刻的神态。
眸色清冷，目光迷离，似乎是在看他，又似乎是透过他在看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