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原本有些冷硬的心,忽然渐渐有些异样和疼痛。
疼到他心口沉闷,憋着无法倾泄。
可是他又不能把这样的情绪展露出来。
只能冷着眸子,让自己看上去更加无情,“既然你这般有心,费了这么些功夫,又是想做甚?”
“向朕服软或是认错?”
陆矜欢被皇帝的手掐住下巴,迫不得已抬头去看皇帝的脸,将他冷漠的神情看在了眼里。
皇帝说的没错,她正是要同他讲和。
按照她的计划,这个时候皇帝这样说,她应该将话题岔开了去,才是常理。
然而陆矜欢不知为何,却不想在这个时候去骗皇帝。
她眼眸微微转动,终究还是选择了实话实说:“臣妾,心里很是记挂昭昭。”
萧奕祈冷冷地望着陆矜欢,眼神一点点地变得更加复杂了起来。
他忽然意识到一件事,陆矜欢好似同进宫之前的那个她,有些不同了。
要是不是昭昭,恐怕她都不会在这里同他讲话吧?
萧奕祈忽然冷笑出声,仔细能看到他唇角的讥讽之意。
他不断地笑着,莫名让人听得胆战心惊。
过了会儿,皇帝缓缓说:“之前这个孩子就是你像朕千般万般求到的。”
“当时,你是如何同朕讲的?这是你和朕共同的血脉?”
他的手指将将收紧,力道越来越大,将陆矜欢的脸上掐出一道红痕。
而后看到她唇上碍眼的红,用力一按下去,几下摩擦着,将其抹掉了。
“从前你在朕面前说的这些话,可真真是好听,倒像是朕有了这个孩子,是千万般好。”
“但是朕今天方才知晓,有了这个孩子就就将朕给忘了,你心里就只有她,怎么?”
“你只要孩子不要朕了?陆矜欢你好大的胆子!”
说完那句胆子大,皇帝的语气从未有过的冷沉。
陆矜欢脸上也被狠狠地掐着。
她这会儿吃痛地想要唤出声,可是她没有,而是大着胆子,要去把皇帝的手打开。
但是她头一回知道,男女之间的力量竟然相差如此之大,她根本反抗不了皇帝。
她抬手使出全部的力气,萧奕祈的手还是在她的脸上没有分毫的挪动。
这会儿陆矜欢心蹦蹦直跳,她很是高兴,幸好皇帝这双铁掌没有掐在她的命脉上。
下巴疼着,命还在。
陆矜欢确实越来越痛,她有些受不住了,便分离反抗皇帝。
萧奕祈看她脸上越来越难看,眉心紧紧地皱成一团。
忽然放松了些力道,冷冷地看着她,半晌才道:“怎么这会儿知道畏惧朕了?”
陆矜欢方才想着要和皇帝好生说道的心思,这会儿直直地往下坠落,嘭地一声,掉落在谷底,深不可见。
她侧过脸,没去看皇帝,这个时候她说话还有什么用呢?
萧奕祈没有移动眼神,紧紧地看着陆矜欢,好像要把她的模样放进心里。
不知何时,外面想起了宫人的回话,“启禀陛下,易大人在外面叩见。”
“其实你今天不来朕这里,朕也会让你来金銮殿一番。”
“囡囡,你一直想要知道真相,想要朕查明是不是朕动的手,现在真相来了,你退到后面暗室,也看看是怎么回事吧。”
陆矜欢有些发懵,以为自己耳朵除了问题,昭昭的事情,和易真又有什么干系?
不过她还不曾进一步问皇帝,张公公就拽着她,指了指暗室,让她赶紧去里面避开。
陆矜欢只觉得心里越发沉重,脚步也有些重,她起身回头又看了眼皇帝,才跟着张公公走了,在宝座后面的暗室躲着,
等她在里面躲好后,易真才被允许走进了金銮殿。
陆矜欢看着许久没有见到过易真,发现他今日穿着很是不同,并没有穿朝服,人看着倒是精神不错。
只是不知为何,易真好似与之前横冲莽撞的那个他,变得有些不一样了。
陆矜欢紧紧地看着外面,心里总觉得有些不安。
她没敢仔细去想是怎么回事,静静地听着皇帝问易真,“这时辰也不早了,易爱卿怎的来朕这里了?”
很快易真还没有行礼,就径直跪了下来,将头狠狠地刻在大殿的石头上。
就是这般头也没有敢抬上来过。
陆矜欢见此,总觉得心里那份不安更加放大了几分。
她屏住呼吸,不敢发出声响,她心里突然有了不好的猜忌,但是易真开口之后,好似印证了她心里的想法。
易真跪在地上没有起身,声音特别高,好似他的每一句都能被这大殿内的所有人头能听见。
“微臣做错了事,还请陛下降罪。”
“易真,你为何要同认罪?”
萧奕祈的语气很是冷淡,他看着易真眸色深邃,“有何要紧事,不妨起身再说。”
易真没有动作,把头贴在地上,他的嗓音有些颤抖。
“微臣此番做错了事,让美人娘娘和长公主受苦了,是臣的错。”
易真眼睛发红,他起身低着头没有敢看皇帝,还是跪在地上,“之前微臣听闻美人娘娘因怀着长公主时,很是艰难,时常呕吐不止,就想起母亲之前有个法子,能治这毛病。”
“就向母亲说起了此事,想要把那方子要来给美人娘娘。”
说着易真的脸上满是内疚和后悔,“此事是微臣做错了,让娘娘和长公主平白被误会了。”
“当初母亲没有问及为具体情况,当时娘娘身份特殊,微臣也没向母亲说明其中具体缘由。”
“但是母亲却以为这事微臣是向臣的外室子,所讨要的,还以为微臣在外面养了外室子,还有了子嗣。”
“于是当初臣与张公公着手去找奶娘的时候,母亲就安置了她的人,臣当时就没有反应过来。”
“虽然觉得有些不对劲,但是还是没有深思,母亲与娘娘之间有了误会,以为长公主是微臣的骨血。”
“所以才下手毒害了长公主……”
他说到最后两句话的时候,语气越发地虚,半点不敢抬头去看皇帝。
萧奕祈听到易真说的话,忽然冷笑了起来,“你方才说长公主是你的骨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