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奕祈扫了一圈大殿内的所有人,而后抬手道:“吴老大人先别急。”
他又看向傅怀瑾,“傅大人说这件事和李太医有关,张御医也说是李太医下的毒,如此讲来,那谋害的人自然是李太医了,他是关键的人物,怎么没有把人带上来一起审问了?”
“李太医为人机警,他已经发觉了此事,昨日便寻不到人了,微臣已经暗中派了人手查找,只是陛下没有下令,故而微臣也不敢随意捉拿,此事还请陛下亲自下令才是。”
王老大人的眼神闪烁了一瞬。
萧奕祈恰好捕捉到了,他弯了弯唇,“傅大人这样说了,那就先把李太医缉拿归案,再审理此事。”
他说着长叹了一口气,摆了摆手,“今日之事先到这里。”
“皇后刚生了孩子,还没有恢复,还是在宫里养一养,再去寺庙。”
“今日之事,乃皇家的私事,真不想发生在金銮殿的这些事情被在这里之外的人知晓。”
萧奕祈说完这话,语气都冷了几分。
所有人互相看了一眼,心思各异,然后慢慢退出金銮殿。
而此时大殿之中,就只有刘园钧还躺着。
陆矜欢还认为父亲的案子,今天就能够成功翻案。
哪晓得还要等那李太医捉拿回来才行。
她的一颗心已经澎湃到了顶端,蓦然又猝不及防地跌在谷底。
可是她的情绪依然紧张,心猛地跳个不停,久久不能平静。
正在陆矜欢平复自己心情的时候,她看到皇帝慢慢悠悠走到刘园钧边上,笑道:“可以了,人都走了,还装什么?”
陆矜欢猛地震惊了一下。
方才她以为早就没什么呼吸的刘园钧,竟然有了动作。
他低沉的声音响起,“陛下光说有什么用,草民这被绑着,想起来也不行啊。”
张公公闻言赶紧上去为他解开绳子,顺便将人扶了起来。
萧奕祈便是在这个时候,往暗示走去,将陆矜欢面前的那扇门推开。
陆矜欢这会儿咽了咽口水,很是紧张。
也许是她又看到了皇帝的手段,真是算无遗策。
更是被皇帝和刘园钧之间的关系,惊异到无以复加。
她这会儿神色不太好,脸上也是惨惨白的。
皇帝抬头看去,拦着她的腰身,轻声问道:“是不是被闷着了?身子可还好?”
陆矜欢本来还在想要不要出去,但是她的人已经被皇帝带了出去。
也无法避免,径直和刘园钧的眼神对上了。
刘园钧看到陆矜欢的瞬间,扬起的丹凤眼亮了亮。
像是才反应过来一般,笑了起来,“竟然是这样一回事。”
易真那傻子会亲自护送这个女子,竟然是如此这般。
她忽然出现在宫里,原来也是如此。
他的目光都落在了皇帝那里,而后躬身行礼道:“草民可什么都不知道。”
萧奕祈把陆矜欢扶到太师椅上坐着,然后随手拿了个垫子,让她靠着。
这些都是陆矜欢下意识培养皇帝,促成的小习惯。
然而就是这样的简单的举动,让刘园钧瞳孔一震,便是张公公也是震惊了一番。
他们自然不是觉得萧奕祈这样做,哪里不合适。
而是震惊于陆矜欢,竟然这样得君心,这样的宠爱让人侧目。
皇帝做完这一切,才抽空去看刘园钧。
刘园钧只能身子更弯了几分,“陛下这事草民已经完成了,请问草民能否离开这皇宫了?”
想来这是两人之间的交易。
皇帝这会儿却是一副面色不改的模样,他的手放在陆矜欢身上,轻轻地揉了揉她的腰身,替她解乏。
而后慢慢悠悠道:“这事还不着急。”
刘园钧瞬间心都提了起来,唇色有些白,不过他并没有表示什么。
萧奕祈这厢倒是笑了笑,他也没看刘园钧,“朕与你说好的事情,自然不会变,不过今日之事,才结束,还不到送你离开的时候,需要等一等,再安排一番才行。”
刘园钧藏在宽袖的的手,攥紧了几分,他便是心有怨恨,怪皇帝说话不算话,面上还是一副恭敬的样子。
“草民斗胆一问,陛下何时能安排好?”
萧奕祈弯了弯唇,声音高了几分,“所以你这是在嫌朕慢了?”
刘园钧立刻下跪,然后绷紧了唇角,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来:“草民自是都听陛下的。”
陆矜欢看着刘园钧的松散的长发,好似只有这样才能看清楚他现在脸上的表情。
这会儿的他倒是没有之前那副纨绔的样子,她忽然想到,之前显露在人前的那些好色风流,该不会都是他假装的吧?
萧奕祈见他这副样子,好似终于满意了几分。
吩咐张公公,“你把刘公子待下去安置,别让人发现了。”
张公公应下,便把人带走了。
这会儿大殿之中,就只有陆矜欢和皇帝了。
她现在忽然有一种窒息感,还有一种背脊发凉的感觉。
方才那些人,都是在皇帝的算计之中,任何人都是。
所以她只觉得自己也是那般,往日她还沾沾自喜,认为自己能把皇帝玩弄在掌心。
一直以来,其实都是皇帝看她笑话,而她所做一切都被皇帝看在眼里,她却毫无察觉?
她垂着头不敢去看皇帝,心里正波涛汹涌。
萧奕祈忽然站起身来,朝她伸手,“囡囡,随朕来这边。”
陆矜欢看着这大掌白皙纤长,指节分明,倒是好看的紧。
她又顺着去看皇帝脸上的神色。
发现皇帝也正在看着她,那双眼中没有她们第一次初见的时候的,冷漠和审视。
如今已经多了许多可以看到的暖意和在乎。
但是这一份在乎,到底在皇帝心里有多重,她自是不清楚的。
她轻轻地把手递给皇帝,他掌心很烫,像是燃烧着的火焰,灼烧着她的手和心。
皇帝他太有谋算了,超乎她的意料,能让每一环都为他所用,那些能想到的,或是想不到的。
她是那个想要攀附接近他的人,好似一旦与他接触,就会被他一身的灼热给烧个干净。
她跟在皇帝身后,慢慢走向了金銮殿的宝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