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层布衣根本挡不住人力马力合一的木矛投掷,朱达的第五根木矛直接把目标贯穿,那人惨叫着踉跄两步,才趴倒在地上。
在马上的朱达表情有些扭曲,并不是为了眼前的杀戮,而是肩膀剧痛,但他没有丝毫的放松,生死之间,些许疼痛算得了什么,朱达左手控制住缰绳,右手举起第六根木矛,他现在空出手来控马,坐骑和他的配合更密切,追击目标,加大投矛的威力。
第四名贼兵被杀死之后,这拦路的贼兵小队已经崩散,大家四处乱跑,只要能离朱达远些。
看着朱达控马举矛,一名穿着齐整些的贼兵猛地回身,大吼说道:“兄弟们,他一次只能投一根,杀了他!”
这贼兵身材比其他人健壮不少,手中雁翎刀比其他人的兵器成色更好,他这几句喊出来,四散奔逃的其他贼兵居然停住脚步回头转身,此人或许就是首领,而且这人比其他人也勇敢许多,吼过之后,自己提刀冲上来,很有些一往无前的意思。
如果是没怎么经过沙场,第一次见血的年轻人,到真正面对面的时候,或许会迟疑呆愣,给对方绝处逢生的机会,但朱达经历过这么多生死场面,此刻很冷静,那人迎面冲来,正是好靶子。
朱达抖了下缰绳,脚跟猛踢了下马腹,坐骑加速,正迎着那贼兵头目冲上,本就距离不到十余步,转眼间已经在十步之内,那贼兵头目或许也有投机唬弄的心思,没曾想,这看着胡须都不多的年轻人如此镇定,这个距离已经能看到贼兵头目脸上的慌乱,他或许想跑,可来不及了。
“死吧!”朱达暴喝了一声,上身后仰,举矛的手臂扬起,整个成了个弓形,又是猛地向前一掷,这是投掷标枪的标准姿势,也是投矛能发挥最大效能的姿势,他的坐骑此时还在发力。
木矛当真如离弦之箭激射而出,那贼兵头目知道躲不了,挥刀想要去格挡,刀碰到了木矛,可木矛上的力量太大,居然将刀弹开,但到底还是偏了些方向,避开了胸前,从贼兵头目的右腰射入。
若是直接贯穿前胸,暴毙还没那么多的痛苦,可贯穿腰部后会伤及柔弱内脏,那才真是痛苦的极致,何况这一投掷的力量极大,几乎是拽着人倒在地上,被贯穿的部位和周围几乎糊烂掉了。
贼兵头目倒在地上只发出一声短促的痛叫,接下来就在地上抽搐,张大着嘴却发不出声音来,上下失禁,眼见着身下的血浸染开,越来越大一滩。
这人一死,剩下的五个贼兵甚至没有立刻逃跑,而是呆在那里,片刻之后才发声喊,声音中满是恐惧和慌乱,扭头就跑,刚才跑的时候大伙还是朝着一个方向,可现在是四散而去,毫无目的的溃逃。
“兄弟们,杀贼啊!”身后李和大喊说道,如今的雇工们可是热血沸腾,谁能想到会有这等结局,绝境中居然能翻盘,看着可怕无比的贼兵此时也不足为据,还剩下五个被吓破胆的,咱们这边还剩下十几个,怕他作甚,一起杀贼去!
朱达一边勒停坐骑,一边回头大喊道:“不要乱跑,追上前面那辆车,把货带回去!”
若是在平常,大伙热血冲头,谁还顾得上朱达的吆喝,可这几天的经历下来,朱达一开口,众人立刻就是停住,好像有什么无形的约束一般,迅速的调整方向,朝着那辆大车跑去。
被叫做“周二”的那个车把式才开始逃跑,开始还是得意洋洋幸灾乐祸的看过来,等到朱达手持木矛投射的时候,他被震慑的目瞪口呆,往复投矛杀人不过顷刻之间,这车把式根本没来得及反应,等意识到要逃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
虽说牛跑起来不慢,可大车上的货物不轻,加上牛跑起来需要慢慢加速,怎么跑得过劲头正足,轻装狂奔的一干雇工,那车把式周二边赶车边回头张望,看着被背叛的同伴们狂呼乱喊的追上来,愈发的惊慌失措,几鞭子抽下去,拉车的牲口只是嘶鸣,速度却一时提不起来,眼见着距离越来越近,到最后索性跳下车拔腿狂奔。
雇工们都是十八二十左右的小伙子,车把式都是三四十的人了,一个兴奋至极,一个惊慌腿软,即便这周二先跑,没过多久就被追上,这伙雇工被朱达也是影响到了,等追到十几步的时候没急着抓人,反倒把手上的木枪丢了出去。
他们手中木矛长度太长,重心和投掷的角度也掌握的很差,想要杀伤很难,可架不住十几根木杆子呼啸飞出去,就算砸也够疼的,那周二被打的脚步踉跄,直接趴在了地上,雇工们欢呼连声,上去就拳打脚踢,车把式们腿脚虽慢,可也跟了上来,他们对周二的痛恨比旁人更甚,下手更重,如果不是李和挥舞着刀喝止,恐怕这周二就被活活打死了。
朱达不紧不慢的追着一个目标,跑在前面的那个人正是半路搭伙,又唿哨发信号的那个汉子,骑马想要跟上一个奔跑的人很容易,前面那汉子已经没了先前的从容,跑得惊慌失措,踉踉跄跄,但朱达始终没有下杀手,尽管随时可以这么做。
这伙贼兵肯定不是半路起意来拦劫,那车把式也不是事到临头才叛变,城内肯定有人在盯着,有人在谋划,这次凶险的截杀对朱达来说,即是意料之外,又是意料之中。
财帛动人心,自家这几大车货物出城,一方面是车上的货,一方面是存在城里的钱财,只要在城外把人宰了,里里外外都能吞掉,这次行商,路上不出事是不可能的,这是意料之中。
至于意料之外,是朱达没有想到会下手这么狠,这几年来闯荡,朱达见多了厮杀和争斗,各处势力肆无忌惮,但他觉得在县城内应当是有些许规矩的,不敢闹得太过,没曾想这次下手没有任何的顾忌,直接就是招来贼兵半路截杀。
贼兵们喊话里所说的“只求财不要命”,雇工和车把式们或许当真,朱达却压根不信,他甚至还想到了这一点,如果贼兵们真得不想灭口杀人,反倒不会刻意强调这个,这么说了,反倒说明心思叵测,如果不把知情人都灭口,里里外外的财货怎么能放心吞掉。
朱达一边拿出自家的朴刀,一边还在思索,要说真是城内那些人做的,这里面还有些不对劲的地方,不对劲的关键还是太肆无忌惮,这种简单粗暴的作风和城外的贼匪没有任何区别了,有太多手尾会被抓到,毕竟在县城内真要是被抓到勾结贼匪的把柄,用王法也能决人生死。
看着前面越跑越慢的贼人,朱达停住了自己的思绪,他手腕翻转,驱马向前,在超过那贼人的时候,用朴刀狠狠砸中了对方的后背,速度不快,力量却不小,那贼人被打的居然飞起来几寸,重重跌在前面。
朱达没有停下,反倒琢磨着是不是追杀其他贼人,已经逃走的四名贼兵依旧有大威胁,正在这个时候,却能看到一骑从远处靠近,雇工们已经学会了站在大车货包上张望,看了几眼却是欢呼起来。
“周老爷回来了,周老爷回来了!”
听到那边呼喊,朱达脸上浮现笑容,却是催动坐骑,转身大喊了一句“把这个人捆起来,要是乱动就宰了!”
到这个时候,朱达对雇工们已经放心了,倒不是说雇工们能做什么,但他们已经不怕杀人。
地上趴着的那贼人想要挣扎起来,可动了几下都没有爬起来,朱达没有理会,向前跑出十几步之后,却把朴刀丢在了地上,抽出自己的雁翎刀,到这个时候,要尽可能的减轻马匹负载,快速追击。
朱达一边驱马向前,一边挥舞着手中钢刀,尽管他觉得肩膀好似撕裂,却丝毫不敢懈怠,就这么逐渐追上另一个,那人也跑不动了,哭喊着向前,嘴里不知道在骂谁,当朱达靠近的时候,这人回身想要讨饶,可朱达一刀砍下,还剩三个。
再向前追了十几步,本已经散开的三人脚步踉跄的重新聚齐,这三名贼兵都气喘吁吁的站在一起,握紧了手里的兵器,凶狠绝望的看着正在靠近的朱达。
“饶咱们一命,日后给你烧香上供,要是没完,今天咱们就拼了!”
“拼了!”
沙哑着嗓子吐出了威胁,边上同伴应和,可说了两句却咳嗽出来。
一骑对三人,若是还有木枪,或者此时能开弓射箭,朱达不会害怕,但现在这两个条件都不具备,单纯肉搏的话凶险就大了。
这边朱达让马匹减速,他的反应倒是让那三个贼兵胆子大了,互相交换了下眼神,就要动作,就在这时,却听到弓箭破空的呼啸,一名贼兵脖颈中箭,当即毙命,还没等他们反应,第二箭又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