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未到十二点,外面就已经鞭炮阵阵,远处依稀可见礼花绽放。
沈梦站在二楼的阳台上,靠着栏杆旁,她耐心等待了几秒,电话终于被人接听,久违的问候声从大洋彼岸那头传来,“Apple。”
不变的称呼,不变的语调,不变的温暖。
许多话想问,到嘴巴又噎了下去,正当她踌躇不知道怎样开口时,宋成彦先说话了,“我看到你和向东的留言,不是我故意不回复,此事说来话长,你们放心,我现在身体已经恢复,不过暂时不能回医院工作。”
“那就好。”她连忙接过话茬,眺望远处的夜景,“那么对于我和向东的不请自来,宋医生,你愿不愿意招待?”
她和向东留言的内容就是正月初三飞伦敦,是宣告不是提议。他们了解宋成彦的为人,若非不得已,他不会拒绝他们的到来,只不过他现身与否就是另外一回事。
现在她不是觉得国际长途电话费贵,而是有些话有些事不是在电话里就能说清的,所以她需要直奔主题,也必须直奔主题。
电话里有几秒钟停顿,就在她以为他不愿意回答时,低沉的叹气声从电话里传来,“如果我不现身,很有可能被你们列为拒绝往来户。”
呼。
他答应了。
她这才卸下一半心思,笑道:“不用你接机,我公寓的钥匙我知道你放在哪里,到时候我们在公寓等你。”
她在伦敦的公寓没有推掉,本来房租就是交满两年,正好到新年七月份到期,夏天时,她匆忙之间回国,原本是打算在港城安定好再把帅宝接过来,所以那里的公寓就没退,还有就是五年的生活,公寓里积累了太多的东西,她还没来得及处理,此次正好是一个契机,探望他的同时还可以收拾整理一番。
“好,那天你们落地后联系我。”
她含笑应下,“嗯。”
这时越来越多的鞭炮声响起,宋成彦好像问了什么,可惜她没有听清,继续追问他时,他只是说了新年快乐诸如此类的祝福语。
她同样祝他新年快乐,之后又寒暄了几句就挂了电话。
沈梦从楼上下来,一抬头就看到站在院子里抽烟的傅辰渊,他侧身而立,门廊下的白色灯光照在他的身上,眉角眼梢处的寂寥显而易见,他手指间闪烁的星火更是泄露了他的心思。
他吃醋了。
她把手机揣回兜里,轻手轻脚走过去,伸手抽走他指间的香烟,扔在地上,用脚踩灭,确认没有一丁点星火冒出她才抬头看向他。
“大过年的,小心火烛。”
她故意开的玩笑,他却毫不领情,任凭她的手拽住他的胳膊,黑眸沉沉,眉头微蹙。
沈梦与他对视了几秒,傅大少依旧这幅表情,一副高深莫测,令人猜不透的模样。
她微微叹气,环顾四周,然后拽住他的手把他拖到楼梯口,二话不说把他压在墙上,她站高一层台阶,对准他的唇就吻了上去。
男人有时候和小孩一样需要人哄。苍白的言语解释不如实际行动表达。
一分钟后,男人化被动为主动,伸手捏住她的肩,脚步一旋,女人被抵在墙上,纤细的腰身被男人的大手固定住,尖尖的下巴被男人握住,红唇被极尽啃噬。
过了好久,他才放开她。
沈梦气喘吁吁,趴在他的肩窝处大口呼吸,这种背着家人偷情的滋味好玄妙,又刺激又紧张。
她也不逗他,安静地埋首在他的怀里,一个吻解决不了他的吃醋,今夜不用他播放‘我负责貌美如花给你玩’录音,她都会主动求欢赔罪。
宋成彦一直是他心里的一根刺。他没有明说,她却很清楚。
当向东提及要飞去英国探望成彦时,她第一时间就起了心思,要解开傅辰渊对她五年国外生活的隔阂,只有把他亲自带去才行。
“我和成彦约定见面的地点在我的那套公寓,我离开前没有收拾,还是原封不动的样子,这次你要陪我好好收拾一番,该带的东西我要打包带回来。”
“嗯。”回答响起的同时他又搂紧了她,下巴抵在她的肩上来回磨蹭,硌得她肩颈酥麻又刺痛。
俩人携手回客厅时,只有沈岸一人把双腿搁在茶几上看晚会。他见他们进来,戏虐道:“腻糊完了?”
沈梦尴尬地瞪了他一眼,走到沙发边坐下,“爸、妈睡觉了?”帅宝作息时间很规律,通常情况下晚上九点就睡觉了,节假日时会晚上一个小时,现在小家伙和二货都不在客厅里,肯定是和爸妈一起休息了。
“这是爸妈给你和小傅的压岁红包。”沈岸先把两个大红包递过去,然后从托盘里拿了一个橙子在手里来回搓,“他们早就犯困,一直强撑到十一点,我打发老俩口去休息,待会儿我去放鞭炮,你们要是困了,先上楼休息,守岁一个人就够了。”
沈梦垫了垫红包的分量,不用打开看就知道大概数目,橙子被沈岸来回揉捏,一会儿就变软,沈梦不客气地从大哥手里夺过来,轻而易举剥了皮,“没事,以往都是大哥守岁,今晚我陪你,不过大哥,你的红包呢?”
小女人守岁,傅辰渊自然也要跟着,他落座在她身边,心安理得地接过她分给的三分之一橙子肉,附和道:“沈舅舅,我和小梦一起陪你。”
“行,有你们俩作陪也挺好。”沈岸就等着俩人自投罗网,这才爽快地从屁股下面拿出两个红包,“不要嫌少啊,这可是大哥一个月的工资。”
沈梦笑嘻嘻地接过,“不会,不会,有总比没有好。”
三分之一的橙子不够吃,今晚的年夜饭又都是重口味,刚才看晚会磕了不少瓜子,沈岸今晚大出血,发了三个红包,他干脆拿了两个橙子,一个抛给傅辰渊,一个自己揉,“伟大领袖说得好,自己动手,丰衣足食。”
对于大舅子的打趣,傅辰渊没有怨言,殷勤地伺候小女人吃水果。
沈梦看看左边又看看右边,想到了一句话——什么样的女人最幸福?那就是在家有亲哥宠,嫁人后有老公爱,晚年有儿子陪伴。
不谈将来,就说现在,她已经很幸福。
一个小时很快过去,沈梦站在主屋门口,目视各有千秋的两个男人摆弄炮竹,她倒数计时,“五、四、三、二、一!”
随着她的‘一’字落下,炮竹声声,震耳欲聋,新的一年开始了。
她在漫天烟火中对生命里最重要的两个男人祝福,“大哥、辰渊,新年快乐。”
他们同样回了她温暖的笑容与祝福语,“小梦,新年快乐。”
沈梦和傅辰渊在此起彼伏的炮竹声中回到楼上,俩人一踏进房间就心有灵犀地抱在一起,她蹬脚一跃,他配合地弯腰,她就挂在了他的身上。她一边吻他,一边把俩人的手机调成静音,反过来搁在书柜上。
他们没有开灯,窗户外绚烂的花火透进来,给黑暗的室内添上一层朦胧的暧昧。俩人在炮竹声中迎来了新年的第一场浓情蜜爱。
结束后,沈梦疲倦地瘫在傅辰渊的怀里,累得连话都不想说,却偏偏睡不着,每一年的除夕夜都是这样,身体疲惫,却因为炮竹声声睡不着,今年傅辰渊在,这种感觉更甚。
“要不要我唱歌给你催眠?”傅辰渊也睡不着,从未有过的除夕夜,从未有过的甜蜜与温馨。
她哼了哼,“不要,大半夜唱歌怪怪的,不如你和我说一说你以往是如何过除夕夜的。”
他也正有此意,清了清嗓子开始低声述说,“十岁以前,我的除夕夜都是在外公家度过的,庆祝方式和今晚差不多,不过人多了点,餐桌大了点,年夜饭精致丰盛了点;十岁以后的事你差不多都知晓,母亲身体孱弱,除夕夜也只是简单应景热闹一番,母亲视力下降,看不了晚会,我也不看,就陪在她身边弹琴聊天;母亲过世以后,娟姨嫁进香山,除夕夜和平常一样,对我来说可有可无,我把心思精力都放在功课上,毕业后也是忙工作,电视机从来不碰。”
她无声抱紧他,放在他胸膛上的左手找到他的右手与之交握,与他相比,她已然好太多,出国之前她的除夕夜都是很开心很幸福的。
傅辰渊低沉一笑,她的贴心,他懂。
他继续说道:“机场与你相遇,我并未想过会和你发生什么,也无法预料半年后的事,冥冥之中你我被月老牵线,越接触越欲罢不能,我和你就如磁极,相互吸引,我这半年里的笑容超过了以往的总和,今天尤其更甚。”
她早就看出来了,傅大少在外人面前不苟言笑,在她面前温柔又体贴,他的腹黑,他爱调戏她,皆是因为他爱她。
“亲爱的,我也是。”家人之间相处的笑容,朋友之间相处的笑容,这两种笑容与恋人之间相处的笑容不一样,前两者温馨感动,后者浪漫、记忆一生。
傅辰渊抱着她换了一个姿势,把她抱到右手边,替换已经酸掉的左臂,“沈父沈母早把我当成一家人看待,你大哥虽然喜欢取笑我,但是我明白这是男人间友善的一种表现,我寂寞孤独了十多年,终于在今夜得到圆满,有亲人,有儿子,有你。”
他在今夜得到圆满,她又何尝不是?
她不忍扼杀小生命,冲动之下跑到国外求学生子,咬牙吞下五年艰辛生活,这些语言不能详尽阐述,也无法详尽阐述的遭遇,都在今天被抚平。
他是她人生中遇到的最美丽的一场意外,意外开花结果,意外收获他的怜爱,意外得到他的倾心呵护。
时间就在俩人有一句没一句聊天中流逝,沈梦也不知道自己何时睡着的,第二天早上她是被开门鞭惊喜的,傅辰渊不在身边,根据床单的温度,他一定是提前了十分钟起来的。
她没有动,继续闭眼休息,六点起床也来得及。
迷迷糊糊之际,她的身后贴上来一具夹杂冷意的身体,她的脑袋被男人捧起,一片又软又甜的糕点被搁在她的嘴边,她本能地张嘴咬了一口,咀嚼的时候头上响起一道醇厚的嗓音。
“夫人,新年好,祝你越来越漂亮,心想事成、万事如意,米兰大赛发挥出色。”
沈梦被傅辰渊的新年祝福语逗笑,她睁开迷糊的双眼,揉了揉眼睛,确定没有眼屎才看向他,“老公,新年好,恭喜发财红包拿来。”
傅辰渊勾唇一笑,他早就准备好红包,伸手从书桌上拿来递到她手里,“给,我亲爱的梦宝宝。”
沈梦挪动身子坐起来,靠在床头打开红包,里面是三张飞日本的飞机票,她大致扫了一眼飞机票,头等舱,勉强接受他给予的红包,“好吧,不是红艳艳的钞票也行。”
大过年的,他不会计较她略带不满的语气。
他脱掉外套,带着她继续躺平,补个回笼觉,“夫人,为夫有没有红包?”
哎哟喂,傅大总裁还要红包?!
沈梦耍无赖,把头埋进被窝里装睡,嘟囔道:“红包昨夜就付给你了。”
傅辰渊呵呵一笑,原来小女人的红包竟然是肉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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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家金毛跑出去散步被附近邻居捣鬼扣住给运到好远的地方,一家人找了一天,外带威吓嫌疑对象才把金毛找回来,乃们想啊,金毛聪明,自己出去散步知道要回来,居心叵测的人拴住它,它能跑回来了么?幸亏它的原来主人是派出所的,我们直接一个电话叫来,果然下午就‘找到了’!
好了,今天字数很少,我自己也觉得过意不去,明天补足,老公也要去上班了,小舍可以定心码字了,我们明天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