鱼是幸运星亲自烤的,鱼头也不能浪费,她把鱼头剁下来煮鱼汤,要是有块豆腐就好了,萝卜也行。
“师父,萝卜有么?”
豆腐肯定没有,萝卜嘛……
“没有。”薛神医在后院捣药,在闻到烤鱼发出的阵阵香味后,他偷瞄了焦黄的烤鱼几眼,别有用意的问道,“这么大一条鱼,你吃得完吗?”
“吃的完。”幸韵星听出师父的话中隐意,笑着说道,“也该用晚膳了,等会儿大家一起吃。”
“想不到你还会做饭。”
一听有鱼吃,薛神医的心里自然是喜滋滋的。
“我会的可多了。”
幸韵星用竹筷戳了戳鱼身,鱼肉白嫩鲜香,已经烤熟可以吃了。
“师父。”幸韵星想起陆英之事,便问出了心中疑惑,“太医院里没有一个名叫陆英的太医。”
“师兄是国师,并非太医。”
幸韵星不知此地乃南越国境内,她以为自己还在玉梁国。
“不对,宫里没有国师。”
幸韵星越听越糊涂,她与师父说得完全就是南辕北辙。
“有。”薛神医倒是听出了其中端倪,“莫非你是玉梁人?”
“对呀,难道师父不是的吗?”
“此地乃南越国。”浮现在薛神医脸上的神情颇为复杂,他接着问道,“你来南越国有何目的?”
“南越国!”幸运星顿时就感到无语了,老天爷果然是坑她的一把好手,“来南越国有何目的?”
她苦笑一声,无奈说道:“我说我是被风刮来的,你们皆不相信,我倒是不想来……”
“风,把你刮到了此处?”
这得多大的风,才能将一人从玉梁国刮到南越国,她竟还没摔死!
“嗯……”
此时,心力交瘁的幸韵星,有种生无可恋的感觉,自己身在南越国,阿云如何找得到自己!
况且她有孕在身,不适合长途跋涉,一想到回家无望,幸韵星竟伤心的哭了起来。
“不管你是哪国人,都是我薛神医的徒弟。”见她哭得伤心,委屈巴巴的蹲在地上,抱住自己痛哭流涕,薛神医安慰道,“只要我不说,无人会知你是玉梁人。”
“师父,我想回家……”
听到后院有哭声,公子衍便从前院走来一看究竟。
“阿韵姑娘这是……”
“无事,想家了而已,这女子一旦有了身孕,就容易闹情绪。”薛神医担心阿韵说露了嘴,有意将公子衍打发走,“你且回去,明日再来。”
公子衍温和一笑,行礼道:“就此别过。”
薛神医露出木讷的假笑:“慢走,慢走。”
待到公子衍走出篱笆外,薛神医这才收回目光,谨慎问道:“丫头,你乃玉梁人,此事只能你知、我知。”
“为什么?”她哭够了,抹了抹眼泪和鼻涕问道。
“担心有人报官,一旦发现玉梁人,会按奸细处置,非死即残呀。”薛神医不禁感慨道,“如今恒王把持朝政,人心惶惶,朝中官员为了自保,互相猜忌。”
“皇上呢?”
“皇上还只是个六岁的娃娃。”他轻叹了口气,忽地,一股烧焦的味道窜进薛神医的鼻子里,“哎呀,丫头,鱼胡了,胡了......”
他一边神经质的叫道,一边急的直跺脚:“浪费了,浪费了呀。”
“师父,鱼胡了也能吃,老香了。”幸韵星不紧不慢的把串鱼的棍子挪到一边,她用竹筷夹起一块鱼肉放进碗里,递给了师父,“不信师父尝尝。”
薛神医欣然接过碗筷,他不会做饭,餐餐靠吃烧饼续命,若是手头宽裕,便去酒馆饱餐一顿。
“怎么样,师父?”
幸韵星尝了一口,草鱼的肉质虽赶不上鳜鱼的细嫩,但吃起来回味甘甜,天然的食材,往往只需要朴素的烹饪方式,就好比这鱼汤,闻起来浓香,喝起来鲜味十足,吹一吹,小嘬一口,鲜美的味道在舌尖绽放!
“好吃。”
“汤呢?”
“好喝,就是烫嘴。”薛神医笑着说道,干瘦的脸颊上洋溢着满足的笑容,他似乎有些相信,这丫头没准儿还真是红色锦鲤。
“师父,你慢点,我跟你说,鱼汤得配豆腐、萝卜,那喝起来......”幸韵星在想,该怎么来形容那种漂浮在幸福海洋里的感觉,“师父,就是那种......很畅快的感觉。”
“明日我就跟公子衍说,让他送些豆腐、萝卜来。”
他行医治病,既不看病人是否达官显贵,也不看病人是否善恶忠奸,完全凭心情,看眼缘。
就比如公子衍,病恹恹的公子哥儿,男人就应当有阳刚之气,秉雷霆之势,气逾霄汉,因此,不治。
“师父,他的名字好奇怪,是姓‘公’吗?”
她问过公子衍这个问题,不过,被他转移话题敷衍了过去。
“他呀,摘星楼楼主,公子衍是世人对他的雅称。”
“摘星楼?”听起来还挺文艺,“是什么地方?”
“就是......”薛神医顿了顿,她是个女娃娃,怎能与她谈论风花雪月的地方,“看星星的地方。”
幸韵星“哦”了一声,还真相信了,不仅如此,她还想着有朝一日,与阿云一起去摘星楼看星星。
光听名字就知道是个浪漫的地方。
吃完饭后,天也黑了,薛神医将床让给了幸韵星休息,而他自己则是在后院的草堆里将就一晚。
白天,她走了很长的路,倒床后就闭眼睡着了。
原本,幸韵星还担心自己会因择床而睡不着,结果,睡真香了。
第二日,幸韵星醒来的时候,公子衍已经来了药谷,随行而来的还有六个能工巧匠,他们要在茅屋旁再盖一座木房子给阿韵住。
不仅如此,公子衍还带来了食物,鸡鸭鱼肉菜皆有。
幸韵星在门口伸着懒腰,让她感到欣慰的是,自己没有任何的妊娠反应,孕吐、挑食都没有,唯一的身体不适就是没有睡好,床和被子都太硬了。
不过,师父有心让给自己休息,她若是再挑剔,就显得不懂事了。
“阿韵姑娘,早膳已备好。”公子衍一脸春风和煦的说道,他笑容温和,声音清润,阿韵姑娘是薛神医的真传弟子,日后指不定还有请教的地方,因此,他对阿韵也以礼相待。
“吃什么?”一起床就有吃的,幸韵星的心情,顿时就变得美美哒。
“粥、包子。”
早膳摆在前院的木桌上,全新的木桌是今早工匠师傅赶着做出来的。
“我爱吃包子和粥。”幸韵星望了一圈,也没有看见师父,“我师父呢?”
“薛神医去山中采药了。”
薛神医说,缺一味药治他腿疾,而且,要找到这味药得靠运气。
“师父,你不是去山中采药了吗?”望着推开木门,朝院中走来的师父,幸韵星不解的问道,师父凝重的神情看起来有些怪异。
只见薛神医背着手,先是绕着幸韵星打量了一圈,一字眉紧锁,目光中带着疑惑不解。
“师父,我怎么了?”被师父像看怪物一样的盯着看,幸韵星感到有些不自在,她尴尬的挠了挠头说道,“师父,我贪睡,起来晚了。”
“这根小人参精,我找了它一年,今日一出门,竟就在门前看到了它。”
当时他大惊失色,一把就抓住了它,既然药材找到了,他就回来了。
“师父,它跟我没有关系,不是我让它来的。”
原来师父把好运都算在了她头上。
“想不通......”薛神医自言自语的嘀咕道,不过,小师妹的事情,他在心里起了怀疑。
“师父,给我看看小人参精。”
听师父的意思是,这是一个成精了的人参,她只见过晒干后的百年人参,小人参精她既没有听过,也没有见过,不禁多了几分好奇。
薛神医用红线将小人参精缠在自己的手掌上,递了出来给她看。
“师父,它真的会跑?”
小人参精与那些普通的人参并没有多大区别,只是看起来小一些,新鲜一些,头上顶着绿茎。
“若是待在土里就会跑,不过,为师将它绑在了手上,它插翅难逃。”
也不知为何,可能是怀孕后,体内激素变化大的原因,幸韵星觉得这根小人参精十分的可怜。
它的妈妈是不是正焦急的在寻找它?
幸韵星的脑海里忽然闪现出一个念头,她要放了小人参精。
因此,用完早膳后,她一直在等待时机,趁着师父将小人参精关在盒子里的时候,幸韵星打开盒子,拿走了小人参精。
师父说它在待在土里就能跑,于是,她借口出去转转,熟悉一下周围的环境,将小人参精重新埋在了土里。
“去找妈妈吧,以后出来玩要注意安全。”她对着土里的小人参精轻声说道。
就在幸韵星转过身,要回去的时候,公子衍不知何时悄无声息的站在她身后,从他平静的目光里,幸韵星看不出他是否在生气。
“我看它可怜......”幸韵星支支吾吾,闪烁其词道,“人吓人是会吓死人的,你来的时候怎么也不吭一声。”
阿韵偷走小人参精的那一幕,正巧被他看见,当他将此事告诉薛神医时,薛神医只是冷淡的说道:“摘星楼楼主不可能连根千年人参都买不起。”
言外之意是,就算没有小人参精,也可以千年人参代替,至于阿韵,她若是开心,便由着她去。
“阿韵姑娘是不想见我把病医好,才要放走这根小人参精?”他虽有气,却不敢拿阿韵撒气。
“师父又没说要拿小人参精给你治病,再说了,它还那么小,跟我的小指头一样长。”幸韵星知道自己在强词夺理,难不成让她再把小人参精抓回来,“等它长大了再抓来吃,岂不是更好。”
公子衍无言以对,只能闷声走开,回到了院子里。
幸韵星则是去了瀑布下的清潭洗手,潭水冰冷,她未作逗留,也回了茅屋。
“师父,有鱼竿吗,我想去钓鱼。”
“没有。”
薛神医在熬药汤,医治腿疾,需先打通经络,再施银针,最后以汤药固之。
“算了,我还是去睡觉吧。”
突来的困意,让她打了一个长长的哈欠。
依然是倒床就睡,梦里,幸韵星看到小人参精钻进了她的肚子里,除了感觉心头一暖,幸韵星并没有感觉到其他的不适。
“阿云,阿云......”她在睡梦里轻声呢喃着。
一百里开外的皇甫啸云为了找到阿韵,已经动用了所有力量,包括关中大营的兵力。
找不到阿韵,他寝食难安。
就在昨日,他只身前往益都,化名徐广,一个做木材的生意人,四处打听阿韵的下落。
然而,令他感到担忧的是,阿韵并没有来益都,极有可能是被带去了南越国都——银城。
与此同时,招财也在寻找着幸韵星的下落。
冬季,吃狗肉的人多,招财避开了有人的村庄,朝着荒郊野岭找去,饿了就抓野兔吃,渴了就喝溪水。
初闻阿韵被人掳走之时,太后与皇甫沫漓皆气愤不已,光天化日,朗朗乾坤,益都小郡王竟敢公然行凶。
后来,她们更担心的是皇甫啸云,拿下益都,杀了司空御,也不足以平息皇甫啸云的怒气。
有人担心,自然也就有人拍手称快。
当属皇后党最为开心。
“老天有眼,去除了云亲王妃这个祸害。”
听说云亲王妃被人绑架了,襄侯夫人连忙进宫,与皇后一同分享这个好消息。
“她倒是不足为惧。”皇后的心思在立储上,将来瑾儿登基后,她便是太后,想要整治何人,简直就是易如反掌“穆王娶魏婵儿,对瑾儿现在的处境十分的不利。”
“皇后娘娘不是为二皇子请了良师吗?”
“功课倒是进步了不少。”皇后深感欣慰说道,嘴角扬起一抹淡淡的笑意。
“穆王出身低微,不如我们二皇子......”
“行了。”
吹捧的话皇后不想再听了,担心佟氏母凭子贵,她便在佟氏的药里做了手脚,不仅如此,她还三番五次的想加害年幼的皇甫熠。
听出了皇后的不耐烦,襄侯便换了话题,改说其他东家长西家短的八卦事情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