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云,你不是在上朝吗?”
这个握紧自己手的男人,到底是有多担心自己?
大手的温度,穿透肌肤血肉,仿若一道阳光照进心房,温暖了她的心脏。
“本王在朝堂上将襄侯打了。”他说得理直气壮,像极了一个打赢架了的血气方刚少年。
“胡闹!”太后怒斥一声,训斥道,“你是越来越不把皇上放在眼里了,竟敢在朝堂上放肆!”
“本王的家事还轮不到一个外人说三道四。”皇甫啸云同样怒不可遏,撂下狠话,“本王没杀了他,已是给皇上颜面。”
“你是想气死哀家!”
太后气得脸色发青,平稳的胸脯前起伏越来越大,就连呼吸也变得急促起来。
瑾年连忙为太后抚背顺气:“太后消消气……”
“哀家如何能消气,襄侯乃国舅,他在朝殿上将国舅给打了!”
“你打国舅干嘛?”幸韵星拉了拉阿云的手,小声问道。
“那老匹夫说你是萧媃,要让皇后为你验身,若是连皇后也验不出来,就让狱中的萧怀远认女,本王的王妃,岂是他说验身就能验身的!”
“哀家已为阿韵验身,也将那多舌的宫女杖毙,你却将人给打了!”太后忽感一阵子眩晕,她扶上额头,稍作歇息。
“母后,这也不全怪皇弟。”皇甫沫漓的嘴上和心里皆向着阿韵,“且不说云亲王妃身份尊贵,岂是可以随意验身,再说了,这本事内院之事,怎可在朝堂上议论,我倒觉得皇弟打得好。”
“你如今怀有身孕,就别跟着添乱。”太后洪如钟鸣的声音,在此时听起来略显无力,甚至夹杂了一丝无奈。
“皇姐有身孕了?”皇甫啸云顿时皱眉,摸上阿韵的肚子,不痛快的问道,“为何阿韵的肚子里没有孩儿,是本王对阿韵的宠爱还不够吗?”
“说正事。”幸韵星抓上大手,以防他趁机伸进衣服里去摸自己的肚子,“你把人打了,然后呢?”
果不其然,有力的大手在挣脱开她的手后,探进了衣服里……
幸韵星急得踩了阿云一脚,圆瞪得眸子发出警告,这才吓退了不知轻重的大手。
“本王就来了慈明宫,好带你回王府。”他轻描淡写的说道,皇甫啸云话音一转,搂上阿韵的小腰,柔声讨要道,“韵韵,本王也想要个孩儿,四个五个都行。”
“你当我是兔子,一窝一窝的给你生。”
他打了人,就跟没事儿的人一样,再看太后,扶首垂头闭目不语。
“韵韵,我们回府生孩儿去……”
就在皇甫啸云抱起阿韵,正要离开慈明宫的时候,福泉在院里传旨道:“皇上有旨,传云亲王、云亲王妃入朝殿。”
福泉的身后跟着侍卫统领吴义,以及侍卫数名。
皇上的意思再明显不过,必须将人带入朝殿!
看来是走不了了!
皇甫啸云并未放下阿韵,而是抱着她,挺胸健步的朝大殿走去。
“韵韵,怕吗?”他柔声问道。
“不怕。”靠在宽厚坚实的肩膀上,她轻轻的摇了摇头,“阿云,有来生,我还要嫁给你。”
“本王说过,要带你去漠北看孤烟落日,就绝不会食言。”
还说不怕,小手攥着他胸前的衣服,身体也比平时要僵硬许多。
“阿云,砍完头后还有知觉吗,会不会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脑袋与身体分离……”
问到这里,幸韵星不禁打了个冷颤。
“韵韵,有本王在,无人敢伤你分毫。”
“阿云,你不能有事……”
“本王与你皆不会有事。”
朝殿内的气氛异常凝重,安静的连根银针掉落在地上的声音都能听得清楚。
皇上端坐于龙椅上,威严肃穆的神色好似睥睨天下,俯视万生。
“参见皇上。”
“参见皇上。”
二人同时跪地行礼。
“云亲王,你可知罪?”皇上厉声中带怒问道。
“臣何罪之有?”他隐藏锐气,不卑不亢的陈述道,“襄侯在朝堂上议论本王的家事,且不说此乃内闱之事,不该搬于朝堂上,在本王看来,襄侯此举何尝不是欺辱本王王妃。”
“臣附议,襄侯此举确有不妥,‘耳食之言、三人成虎’,襄侯身居高位,却听信谣言,公然在朝堂上针对云亲王。”宣平侯从左列走出,从容说道。
“臣附议,襄侯无礼在先,云亲王动武在后,二人皆未将皇上放在眼里。”魏相表明立场,你二人都有罪。
“微臣以为,云亲王妃之事应由太后、皇后查明实情,而非襄侯在此僭越,云亲王护人心切,乃情急所为,襄侯挑衅在先,反倒是欲盖弥彰。”易少霆附议道。
“皇上,民女幸韵星,自漠北而来,受云亲王垂怜,娶民女为妃,已是民女三生修来的福气。”幸韵星跪俯在地,低头说道,“愿意在此验身,以证清白。”
“胡闹!”太后自东耳殿走来,声色俱厉的训斥道,“这太和殿何时成了搬弄是非、虎狼群聚之地,竟让一个女子在朝堂上公然验身,福泉,传哀家旨意,皇后失职,罚抄《女则》十卷,传萧怀远入殿。”
“传萧怀远入殿!”清远悠长的声音自太和殿外传来。
大约过了半柱香的时间后,萧怀远经过一番整理后,这才衣冠整洁的走入太和殿。
“罪臣参见太后,参见皇上!”萧怀远跪地行礼,太后召他入殿,不为别事,而是希望云亲王妃能从此分明。
“萧大人,你可认识云亲王妃?”太后威声问来,殿下一片寂静,只等萧怀远揭开真相,好将此事尘埃落定。
萧怀远抬头看了身旁的女子一眼,淡淡笑道:“她非媃儿,不过是与媃儿长得有几分相似罢了。”
然而,幸韵星的心里却不淡定了,萧怀远竟与她那地中海老爹长得一模一样,老天爷这不是又又又在坑她吗?
她爹要是知道自己的发际线能有这么浓密,肯定做梦都会笑醒!
毕竟植发贵呀!
“你可看清楚了?”太后威声质问道。
“回太后,看清楚了,罪臣的女儿,罪臣自然认得,她若不是,微臣自然不能与之相认。”
一炷香前,太后宫里的太监福全海来了狱中,说是太后召他入太和殿与女儿相认。
“萧大人好福气,有如此能干的女儿,攀上了云亲王这颗高枝,萧大人出狱指日可待呀。”
“萧某人的女儿不幸坠崖身亡,萧某人白发人送黑发人,已是悲难自控。”萧怀远抬起衣袖,拭了拭眼泪,“公公的这番话,让萧某人如何承受得起。”
“萧大人如此想来便是最好。”
萧怀远第一眼看到云亲王妃时,心中虽有惊讶,但更多的是迟疑。
云亲王妃的面相与萧媃简直就是一模一样,但神韵却有着天差之别,这股浑然天成的灵气是装不来的。
即便如此,萧怀远在见到云亲王妃后,情难自控的潸然泪下。
能将一位女子逼迫到朝堂之上验明正身,可见某些人居心叵测,想对云亲王妃不利。
他虽与云亲王并无往来,但害人之心不可有,他不识便是不识!
“殿下的大臣,可还有异议?”太后的问话铿锵有力,掷地有声,气势凌人,令人不敢反驳!
“臣无异议。”
“臣无异议。”
“臣无异议。”
“……”
“下朝后,皇上来趟慈明宫。”太后的声音和缓下来,在众位大臣的面前,得给皇上留颜面,至于云亲王,太后转而厉斥道,“云亲王在太和殿出手伤人,藐视国法,罚你每日下朝后,在殿前跪上一个时辰思过。”
“是。”皇甫啸云应道。
验身一事,就此告一段落。
后来听说,襄侯患上了心悸的毛病,据说是被云亲王打过后的后遗症。
幸韵星本以为太后对她有所猜忌,可到头来,还是太后亲自出面为她堵住了悠悠众口。
“这些东西送到宣平侯府上,这些送去武平侯府。”
那日在大殿上,宣平侯与武平侯皆为阿云说过话,幸韵星将做好的白胰子与身体乳,送去给宣平侯夫人与武平侯夫人使用。
身体乳是她最近研发的新品,有保湿之功效,而且,味道清香淡雅,滋润肌肤的同时还能当水粉用。
易少霆在得知皇姐有了身孕后,开心的不知所措,倒是难为了阿云,连这个醋也要吃。
皇姐在府里养胎,偶尔会去慈明宫给母后请安,每隔一日,她便让文柏送去鲜奶,这一来二去的,文柏竟与秀心对上了眼。
就在昨日,余鸿鸣来了王府,他这一来,可把采薇给高兴坏了,连女儿家的矜持与娇羞都给忘了,听娇娇说,是采薇先亲的余校尉。
同行而来的还有祁俢。
院子里的那些丫头们,在她的谆谆教导下,胆儿渐渐地大起来,尤其是在找夫君上。
采薇就是鲜活的例子,余校尉对采薇极好,特别的心疼人,一来王府便坐在北院不走了,提水、挑水之事全被他包了。
不仅如此,他还偷偷的送给采薇一件上好的白狐皮和数十件兔子皮,让她去做冬衣。
听说来了位夫君,也不知是谁的夫君,她们就趁着来东院端水送水的功夫可劲儿的看。
“你们也别看了,祁将军说过,你们太小家子气,入不了他的眼。”
幸韵星的这番话,直接令祁俢汗颜,不过是他当时的一句气话,没想到王妃记到心里去了。
且不说王妃生得国色天香,王府里的丫头,确实如余鸿鸣所说,个儿个儿都生得水灵,看着让人喜欢。
要说喜欢的话,祁俢看上了高挑的彩芬,彩芬比她们都要高上一些,显得格外清瘦。
“末将是个粗人,经常说话没头没脑的,还请王妃见谅。”
当初,他有多不屑,此时就有多殷切。
“我也不难为祁将军,看在祁将军不辞辛苦的给我送来灵芝的份儿上,王府里就这三个还未说媒的丫头了。”
“多谢王妃。”
余鸿鸣与祁俢在府上只待了两日,便回了朔城。
“给我拿一些。”
霍陵与熊娇娇的感情依然是毫无进展,不过有王爷赐婚在先,二人皆是心照不宣,虽在嘴上推脱了,心里却默认了彼此之间的关系。
熊娇娇将手中的竹篮递与他,篮子里装着她从集市上买来的新鲜萝卜,王妃说冬吃萝卜,有清热止咳之功效。
“咳咳——”
熊娇娇轻咳了两声,昨夜睡前忘了关屉窗,今早起床时便觉得嗓子又咸又痒,像是有东西粘在喉咙上似的,十分的不舒服。
王妃听她干咳不止,便让她去买萝卜煮水喝,总比叶飘开得那些药要好喝许多。
“怎么咳嗽了?”霍陵问道。
“昨夜忘记关屉窗,冷风吹进屋里受了寒。”
她不想让霍陵听见自己咳得有些严重,便压着嗓子强忍着。
然而,却适得其反的咳得更加严重,只见她捂上心口,一阵剧烈的咳嗽过后,她脸颊通红,哑着嗓子,连话也说不出来了。
“我叫叶飘来给你看看。”霍陵担心说道。
熊娇娇连连摇头,声音嘶哑的说道:“不劳烦霍大哥了。”
“我送你回房歇息,其他的事情让采薇她们来做。”
“我没事……”
“还说没事,瞧你咳得话都说不出来了。”
霍陵拉上熊娇娇的手臂,强行将人送回房中歇息。
临走前,他还特意瞟了一眼屉窗,见是关着的,这才放心的去找叶飘拿药。
叶飘也不跟他客气,给他最好的药,药钱嘛,是一分也不能少。
“给你。”霍陵大气的将一锭银子拍在柜台上,“不找了,不过,这药的效果要是差强人意……”
“霍大爷放心,一副药就能治好。”叶飘多嘴问了一句,“霍大爷难不成要亲自煎药?”
霍陵提起手中的药:“你煎也行。”
“霍大爷亲自煎的药,药效肯定加倍。”叶飘笑着调侃道。
药是霍陵亲自煎的,不过让霍陵感到费解的是,女人在吃药上,似乎有着相同的抗拒。
王妃吃药时的画面,他至今还记忆犹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