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般问人在哪里,是想见面的意思。
杜成没有直接回答她,而是说:“你联系我是有什么事?我们之间早已形同陌路,无话可说。”
她好不容易鼓起来的一丁点勇气,就被他这两句驱走了。
“是啊,你一定很恨我吧。”她说,“可我早就不恨你了……我这辈子就这样了吧……”
“你恨我?”他咬了咬牙。
她有什么资格恨他?
他从卫生间里走出来,一直走到客厅的阳台上。
阳台上的晚风些许清凉,他冷不防丁打了个喷嚏。
“你受凉了?”她听着这一声喷嚏,心蓦地揪紧了。
下意识抬手去敲门,可是手在快要碰到门板上时,她又停住了。
“你为什么恨我?”他折回客厅的沙发上坐下。
沙发对面的墙上嵌着一个特别大的电视机。黑黑的屏幕如同镜子,映照出他的样子。
外面的人都说他风采不减当年。其实他觉得自己老了很多,再没有当年的意气风发。
心态永远回不到年少时。
“你恨我吗?”沈宛问。
“无所谓恨不恨……我不可能永远活在过去。”他很平静地回答。
爱过,恨过,物是人非事事休。
沈宛的眼睛里流下两行泪,她望着眼前这扇门。她和他隔着的何止是一扇门。
就算能进去,见到他,又如何?
他嘴上说不恨,心底大抵是恨的。不然,这么多年,他从未来打听她的生活,从未找过她。
她转过身,预备要走。
才走两步,她又忍不住停下来。
“阿成,你愿意见我吗?”她轻轻地问他。
阿成。
她叫他阿成。
多少年没有人这样亲切地叫他了。
以前在一起时,她总是喜欢唤他阿成,带着娇嗔,带着可爱的鼻音。
他的心似有一股电流漫过。他依然会心悸,但更多的是心酸。
是苦楚。
“请叫我杜成。”他说,“我与沈女士已不是朋友,阿成这个名字不是你能喊的。”
她就知道他还在恨她,不然连阿成都不愿让她喊。
不过一个名字而已,他何必较真?
就算不再是朋友,也是故交,喊一下阿成又不会少块肉。
“我知道了。杜先生,谢谢你接听我的电话。再见。”她淡淡地笑了一下,挂掉了。
他盯着手机屏幕,她这一串手机号码不是以前跟他在一起时用的。
他不会存的。
莫名地感觉头晕脑胀,他放下手机。将头枕在沙发椅背上,望着天花板上的华丽吊灯,很快陷入沉思。
她为什么会恨他?
他当年被陷害,被欺辱……失去心爱的女人,同时,登峰造顶的事业一夜之间坍塌。
受万夫所指,遭世人遗弃。
而这一切因她而起,他本不怪她。然而在他最无助最痛苦的时候,她投入郝军的怀抱。
他不该恨她吗?
她凭什么说她恨他?
因为她,他算是见识到“女人心,海底针”是多么痛的领悟。
不知胡思乱想了多久,他渐渐觉得肚子饿了。
此时已十点,他又不困,想吃点夜宵。
一个人出门又感到无趣。
他给王睿打电话,叫王睿回来的路上给他带点夜宵,顺便提醒王睿不要玩太晚。
电话拨出去两遍,王睿始终没接。
夜店环境嘈杂,王睿可能没听见铃声。
他只好打给乔心悦,“我的好徒儿,能给师父做顿夜宵吗?”
乔心悦此时正在华海园敷面膜。嘴巴张不大,声音嘤嘤地:“好啊,你过来吧。”
杜成开着车子过去华海园。
半个小时后。
杜成吃完一碗炸酱面,嘴巴上都是红乎乎的辣椒油。
“师父,你真该找个媳妇照顾你了。自己是个吃货,生活自理能力又差,偏偏还要打光棍。”乔心悦吐槽杜成。
杜成拿到纸巾擦嘴,满足地发出赞叹,“好吃!你的手艺不比节目组的名厨差。”
“哎,我又不可能一直给你做饭。”她瞪了杜成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