郝天涵默默地盯住她,没接她的话茬。
她自顾自地说,“绿茶男听上去清新些,你的风格跟清新搭不上半点关系。应该叫你……”
她托着腮帮想了一下,脑海里终于搜索到一个词。
“对了,鳄鱼男。”在她认知里,鳄鱼凶猛,喜欢抢夺食物。
他满额黑线,“鳄鱼那么丑!它配与我相比吗?”
“总不能说你是黑秃鹫?”她噗嗤一笑,“它是奉行终生性配偶原则的。”
“说我是英俊潇洒的鹰,对你来说有那么难吗?”他横过一个白眼。
他翻白眼的样子确实也不丑。其实他长得蛮好看,但总是凶巴巴的,或者阴鸷的样子,叫人感到可怕。
“你慢用。我真的该回去了。”她看着手机屏幕上跳动的来电提醒。
她出来久了,别墅里的人找不到她,肯定要着急的。
这不,蜜宝打过电话了。她搞了静音,当时没接成,此刻是阿亮打来的。
她接了阿亮的电话,说她马上回去。阿亮这才放下心来。
她试着站起来,他没拦她,这意思是允许她走了。
她迈开脚步,准备朝门口走去。
“脚疼能开车?”他眯起眼望向她的脚。
“能。忍一会就到家了。”她说。
“我送你。”他霍地站了起来。
她摆摆手,“别浪费食物,趁热吃吧。”
真的很怕他会送她回华海园,那样被阿亮他们看到,总觉得不合适。
她不娇气,那点疼,忍个十几分钟开着车子就到家里。
她又客气地说:“其实今天你帮了我,我还是应该谢谢你。请留步,拜拜!”
用一个好态度稳住了他,她这才拉开门跑出去了。
他勾勾嘴角,不打算追。她有力气跑,说明那点脚伤对她来说不是很严重。
又或者她太坚强了,宁愿冒着脚疼也不要他送她。反正她一直都不喜欢见到他。他知道的,她不愿意跟他多呆一分钟。
然而她不知道,他为了跟她能多呆上一分钟,使尽了浑身的解数。却得来她一个鳄鱼男的评价。
他叼起一根烟,猛吸一口,然后长长地慢慢地吐出悠悠的烟雾。
“涵少,我看见乔心悦刚离开。”吴旭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进了雅间。
他坐在椅子上,头也不回地,“那又怎么样?”
“你和她见过面了。”吴旭微微蹙眉。
“是。一起吃了饭,就差没上床了。”他咧嘴一笑,朝吴旭的方向吐出一口烟。
吴旭一动不动,目不转睛地对他说:“我提醒过涵少,乔心悦不是你能玩的女人。”
他把烟掐灭在桌上的烟缸里,蓦地把烟缸砸到吴旭脚边。
这似乎在吴旭的意料之中。吴旭并没有挪动分毫,依然直挺挺地站在那儿,脸上毫无波澜。
“你有种。”他站起来,推倒他刚坐的椅子。
径直朝门外走去,保镖为他打开了门,给他披上黑色外套。
他走了。
吴旭拿出手机,打了一个电话。把此事向郝军汇报。
郝军只说了三个字,“看好他。”
吴旭说:“他很厌恶我。”
“那小子就没有喜欢的人。盯紧他,别让他给我闯祸。”
“他总是避开我。”吴旭想回到郝军的身边做事。
“他比泥鳅还滑头,你尽力就行。换别人来,我也不放心。”
“是,郝先生。”
郝军抬眼看见沈宛下楼来了,他便挂了电话。
郝军今天刚从樱花市来云城。因为沈宛来云城了。
他想见她。
沈宛来影视城客串一个剧组,拍完今天的戏,在楼上休息。
助理陈熙说郝军来了,在楼下等她。她不愿搭理郝军,宁愿晾着他,便在楼上睡了两个小时。醒来听说他没走,她只好脱掉睡袍,穿上正装下楼来。
郝军直勾勾地盯着她走近来。
她被他盯得很不舒服,“你找我有事?你不是在忙着新公司的业务?”
“新公司再重要,也没有你重要。”他对她招手,“小宛,来我这。”
沈宛哼了一声,偏要在离他最远的沙发一角落座。
“郝军,你到底打算什么时候放过我?”她在他倾身过来时,双手抵住他的肩。
他急促的呼吸打在她的脸上,懒得回答她的问题。
他早已习惯她的反抗。哪天她像死鱼一样,他反而会觉得索然无味。
一番过后。
她紧紧咬着唇,又问他:“郝军,我们要这样纠缠到老吗?”
他笑起来,“这不挺好吗?执子之手,白头偕老了。”
她也笑起来,比哭还苦涩。“是不是只有我死了,这一切才会结束?”
闻言,他一个阴狠的眼色丢给她,“你休想死。我不准你死。”
他发现沈宛在见过杜成之后,精神状态比以前更差了。
他给她的人生划定了一个大圈子,她逃不脱这个圈子。只要她在他允许的安全范围内老老实实地生活,他不会伤害她。
习惯于他对她自由的禁锢,所以她有时像木偶一样任他摆布,偶尔也会极力抗衡他。对抗失败,她就又乖乖地在他的掌控之中生活下去。
但见过杜成以后,她身上多了一份颓然。
他害怕看到她脸上那种绝望的神情。
那意味着,他的掌控可能再也没有实施的对象。
她重新穿好衣物,去卫生间洗澡。
把身上他留下的味道一遍遍地冲刷干净。
她的洁癖由此而来。
一个小时后,她出来时,陈熙说他走了。
“宛姐,你脸色特别不好。”陈熙担心地说。
“我饿了,叫锦绣那边送菜过来。”她叮嘱。
锦绣云阁是她名下的饭店,是郝军当年为她开的。
饭店的名字也是是郝军取的。郝军说这个名字配得上她的清雅如水。
锦绣云阁仅在云城有一家,别处没有。她的老家在云城。不过,后来她去樱花市遇到了杜成,从此就留在樱花市生活了。偶尔回云城办点事。
锦绣云阁她有雇专业的店长在经营,把团队经营好,饭店的生意也越做越好。
最初的客户是郝军介绍来的,再后来她圈内朋友也来捧场。名声渐渐起来了,她靠着这个饭店挣了很多钱。拿着钱去开自己的工作室,当起制片人。
她自认对郝军更多的是恨。但两人的命运早就交错在一起,剪不断理还乱。
她最近失眠得厉害,已经到要靠吃药才能维持短暂的睡眠。
今天下午她睡了两个小时,是保持清醒状态将近四十八个小时之后的补眠。
她回到卧室,坐在梳妆台细细地瞧自己的脸色。
陈熙说她的脸色不好。她看了看,的确不好。
苍白如纸。再那样失眠下去,哪天撑不住就该精神崩溃了。
不,她的精神早就崩溃了吧。
硬生生撑到现在,直到那天与杜成相见。
她心中那份希冀,被他的冷落浇灭了。
“阿成,我再也走不回你的人生了……”
镜子里,美人的泪悄然滚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