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娘娘驾到——”
“母后来了?”楚意放下捂着脸的手,露出明媚的笑靥。
她没注意到,听到皇后这两个字后,楚晔脸上的笑容淡了许多。
楚曜则开开心心的迎上前,露出一口雪白的牙齿:“母后你怎么来啦——”
他还没说完,一道浅青色身影掠过,顾桑桑已经走至他的眼前,抬手“嘭”的一击。
顾桑桑有武功傍身,力气很大,楚曜的头狠狠挨了一下,“噗嗤”一下,上下牙齿合并咬到舌头,鲜血迸出。
楚曜:“???”
他擦了擦嘴角,定睛望去,一手的血。
“为神马要酱紫对偶!?偶做错了神马要被打?”楚曜欲哭无泪,大着舌头控诉,嘴角还吐着血。
楚意默默地递给楚曜一块干净帕子:“你说话慢点,口水别溅我身上。”
楚曜擦了擦嘴,悲愤的咆哮:“那是血,不是口水!母后,偶到底似不似离亲生滴啊!”
“是吧。”
“吧?”
“你是本宫生楚意的时候顺手掏出来的。”
“......”
顾桑桑对着楚曜翻了个白眼,然后面对楚意回以温柔微笑,眼看着楚曜快要气晕了,她才道:“你妹妹正伤心难过,你还笑得出来,不打你打谁?”
“我这不似看见离来了才笑的嘛!”楚曜捂着嘴吼道,他笑也有错了?难道他要哭?也是,自己应该哭才对!
“你看见本宫有什么可笑的?本宫很好笑吗?天天笑的跟个小傻子似的,哪有皇子的样子。”
“母后,离不要欺人太甚,偶会森气的!”
顾桑桑举起巴掌,跃跃欲试:“那你快气应该给本宫看看,楚小五,看你这样子,你对本宫很不满意啊?来来来,告诉本宫,你哪里不满意,本宫一定让你改。”
“......”
说也说不得,打又打不过,他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母后!?楚曜不知道多少次怀疑自己不是顾桑桑亲生的。
“儿臣见过母后。”楚晔在一旁恭敬的行礼,刚刚还满面笑容的俊脸收敛了几分,神情沉稳内敛。
顾桑桑看着年轻的太子,就像看见了十几年前的楚霆骁。
楚霆骁总是说楚晔是逆子,其实,楚晔是最像他的人。
她神情缓和几分,抬起手,轻轻地拍了拍太子的肩膀,柔声道:“你啊,不必每次都这么恭敬。”
“礼不可废。”楚晔道。
顾桑桑不禁看向楚曜,感叹:“看见没有,楚曜你学着,你什么时候能像太子一样自律?从今往后,对待本宫要有礼貌,听到没有。”
说着,她又朝楚意招了招手。
楚意走到她面前:“母后有何吩咐?”
“意儿,本宫来此,是因为听说了范云笙的事......呃,母后错了,母后不是故意提范云笙惹你伤心的!”顾桑桑说到一半,火速止住话头道歉。
楚意:这话怎么这么耳熟,好像楚曜刚说过。
可能,这就是亲母子吧。
“母后不用担心我,我不伤心。”她笑道,面对顾桑桑,她便耐心的解释起来。
“所谓欲令其亡,必先使其疯狂,我之前一直不见范云笙,就是等待他憋不住在宫中肆无忌惮,触犯宫规,同时也风度尽失的时候,再一举将他逐出宫,同时也澄清我们之间的关系。
我不喜欢范云笙,而且讨厌范家,今日一切本就在我的意料之中,四皇兄那一脚,更是踢得很好,母后,我真的不伤心。”
楚曜听到她的话,低声道:“燕小六,你个小骗子。明明刚才在我和二哥面前,还说自己很难过。”
楚意:“那不是为了骗......那不是我看你们两个还有芊芊都在安慰我,不好意思拒绝嘛。”
楚曜:“......”他信她个鬼,她都说漏嘴了!
“那就好,母后还以为范家出了这样的事,范云笙又暴露本性,说话又难听,你会难过呢,”顾桑桑松了一口气,“既然意儿你没有事,那本宫就——”
楚意蓦地拉住顾桑桑的手,轻轻摇了摇。
她明亮清澈的杏眸含着一汪水色,道:“难过,特别难过,意儿不是难过范云笙,而是听说了范慕远做的恶事后,难过那些青楼女子的遭遇,所以意儿前日将长乐坊买了下来,可是......”
顾桑桑:“多少钱?”
楚意勾起唇角,报了一个数字,又报了一个数字,顾桑桑悉数满足。
她开开心心的转过头,想要跟楚晔炫耀一番,却面色一凝。
楚曜在龇牙咧嘴,顾桑桑在温和的摸着她的头发,她在骗钱,可这一切却和楚晔格格不入。
一身玄色绣金锦袍的太子殿下站直笔挺如松,平静的看着他们,俊美深邃的眉宇中,似乎流露出一抹转瞬即逝的羡慕与落寞。
他好像在羡慕着他们的亲密无间,落寞于这些都与他无关。
他们四人明明站在一起,距离那么近,楚意却觉得,楚晔与她和母后楚曜三人之间隔得很远,有一层说不出的隔阂。
太子楚晔,并非皇后亲生。
这种隔阂在她与楚晔的相处中并没有显现,在他们兄妹三人一起时也没有。
隔阂,从母后进殿后才出现,就在楚晔和顾桑桑之间。
楚意记得,上一次在永华宫遇见楚晔来给顾桑桑请安,也是看似温和,实则疏离。
楚意刚要说些什么,楚晔已经朝她微微一笑,语气谦卑而客气:“母后,儿臣先行告退。”
“怎么本宫一来你就要走?”顾桑桑无奈的问。
她知道楚晔不是自己亲生的孩子,却又养在她身下,所以她每次面对楚晔的时候,都格外的细致温柔,几乎有求必应,也从没有对他提过什么要求。
楚晔这孩子太懂事了,温润如玉,端方有礼,谦谦君子,学富五车,几乎一切美好的词汇都可以形容他,哪怕与自己没有那么亲密无间,她也很喜欢,顾桑桑心想自己一定要对他好,才不辜负他叫自己一声母后。
不过,这就导致她每次跟楚晔说完话再看见楚曜,都能被气得翻白眼,看他哪看哪不顺眼。
今天心情不错,想揍楚曜一顿;
今天心情不好,真想揍楚曜一顿。
楚晔解释道:“同州遇旱,儿臣还未准备好明日上奏的内容......”
顾桑桑听到是公事,也就不勉强了:“那你去吧,太子要注意休息,别累坏了身子。”
“是,多谢母后。”
楚晔的眼神黯淡了几分,仍旧疏离而温和的点头。
他身后是顾桑桑母子母女三人的其乐融融,欢声笑语,可这和自己没有任何关系。
最终,他还是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殿内又在敲楚曜脑袋的的皇后。
“因为儿臣不是您亲生的,所以,您永远不会对儿臣发脾气。”
楚晔摇了摇头,轻叹一声,离开了未央宫。
正被顾桑桑捧在手心里安慰的楚意意识到楚晔和母后之中的问题,但一时之间也想不到什么好办法。
她顺从自己的本心,又薅起羊毛,同时,还聊起了之前,楚霆骁故意生气,在永华宫对皇后发脾气的事。
她当初答应帮楚霆骁解释,将一切告诉顾桑桑后,顾桑桑没有再生气,现在说起楚霆骁在太后膝下哭唧唧的样子,两人一起哈哈大笑。
“他那日下朝后忽然来找本宫,质问本宫为何不去给太后请安,言之凿凿语气激烈,本宫一开始的确生气,可意儿你不知道一点,皇上他......他每次一激动,能自己把自己气哭。
本宫见他两眼泪汪汪的,就把他赶走了,回头一想,本宫便猜到这件事有问题。
后来你替他解释了,果然......”
楚意道:“母后真是太了解父皇了,他那天也是跟祖母说着说着就哭起来,那情景,啧啧啧。”
顾桑桑确定女儿真的没被范云笙影响到之后,才安心离开。
临走时,她还拎着楚曜的耳朵:“你跟本宫一起走,别打扰你妹妹休息。”
楚曜痛苦离开。
傍晚时,枕雪从长乐坊回来,道:“殿下,您交代的事,长乐坊的坊主风眠说会立即去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