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霍家可不能让一个不能传宗接代的人继承啊。爸，我们霍家树大根深，继续开疆扩土也有限，与其嗷……”霍老幺得意地晃了晃手里的文件袋，正要继续怂恿老爷子，就被人踩了。
他叫了一半，看见踩他的人，又咽了下去到嘴边的骂娘，因为踩他的正是他亲妈。
自从五个不孝子开始乱斗起，霍老爷子就几乎住在医院里了，每天不看报纸，不看电视，听到点只言片语都足以将他再次气进IcU。但为了能让霍霆，这个他最满意的孙子能尽快立足，他在身体刚有些好转后，便不顾医生劝阻，回到老宅养病了。
此刻他坐在大厅沙发正中央，目光浑浊，浑身暮气，精气神皆无，短短一年不到，却仿佛苍老了十几岁。
他耷拉着眼皮和脸皮，嘴角也耷拉着，没了霍老幺的声音，大厅里便彻底安静下来，只余下他手里文玩核桃盘动时的“嘎啦嘎啦”声。
他旁边站着一个美貌妇人，看着更像是他女儿或儿媳，但实则却是他现任妻子，也就是霍老幺的亲妈文念。
老爷子的儿女们和孙子孙女们从大到小，从受重视到不受重视，呈wifi信号的阵势站在他面前。
几个大的还算沉得住气，小辈却忍不住拿眼神去瞅他们小叔手里的文件袋，又悄悄往霍霆的下三路打量。
这些小嫩瓜多还不太成熟，眼神交错时，窃喜、激动和野心都不小心溜了出来，然后又自觉翻出担忧来，希望老爷子别直接给气死。
余归海站在最外圈的最边上，借着所有人注意力都被最前面的那两人吸引走，他不着痕迹的打量着所有人。
这个位置很妙，能让他观察到大部分人。
今天本来是霍家一月一次的家庭聚会，他接触霍家也有很久了，却是第一次参与，还是霍老爷子发的话。
霍家讲究食不言寝不语，他虽然在刚进来时被刁难了一番，吃饭的时候却没人膈应他，而吃完饭，霍家老幺便扔出了一个炸弹。
他快速回忆着关于霍霆的信息，开始揣测他这问题到底是病理的还是人为的。
如果是人为……
他眼神微动，回忆方才每个人的动作，却找不出哪个异常的来。
他重点关注的霍老三，当时他的情绪变化和小动作也都正常，除非这位霍家三爷是个天生的影帝，不然这事确实和他没关系。
他静静地选择了静观其变。
文念用尖尖的鞋跟踩在儿子的脚背上，恨铁不成钢地剜了他一眼，心说你这时候把你老子气死了有什么好处？
她这段时间一直使出浑身解数服侍老头，为了遗产操碎了心，没怎么注意儿子，也没想到他大了，翅膀硬了，居然学会擅作主张了，一声不吭地就把这事捅到了老爷子面前。
现在这样，她也无计可施，因为她清楚老爷子性格古板，不喜欢别人对他指手划脚，更不喜欢女人说三道四，所以她什么都不能说。
她只能希望糟老头子命硬一点，别这么给气死了，不然其他四个便宜儿子怕不是会借机将他们母子俩生吞活剥了。至于遗产，更是做梦。
老爷子目光昏沉晦暗，扫视着这些儿孙们，最后落在小儿子身上，眉头紧皱，重重哼了一声。
他活了大半个世纪，这些崽子们怀的什么鬼胎，一眼就能看出来。
他示意妻子将文件袋拿来拆开，管家送上老花镜来，接过他手里的文玩。
霍老爷子眯着眼对着文件看了一会儿，脸色骤变，将文件全部砸向了最内侧的霍霆，情绪激动，脸很快便涨成了猪肝红，随即剧烈咳嗽起来，几乎称得上撕心裂肺。
枯瘦的手捂住嘴，五指间有暗红色的血滴落在洒落的照片上，模糊了上面的人脸。
管家连忙叫家庭医生，文念给他顺气，发现可能闯了大祸的霍老幺慌了起来，正准备上前，就遭受了迎面的一拳。
“嗷——”
“把爷爷气成这样，你满意了？”
霍老幺被揍得眼冒金星，鼻梁疼得仿佛断了一样，鼻下一热，他摸到了一手血，气压直线飙升。
“霍霆，你敢打我，你他妈居然敢打我。”
霍家四兄弟和小辈们赶忙将他们拉开，霍霆指着霍老幺撂狠话：“爷爷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要你命。”
霍老幺论年龄也就比霍霆大一岁半，算是同龄不同辈，他自然不会受这气，跳脚喊道：“这话谁都能说就你不配，你他妈一个太监羊尾死变态，还好意思典着b脸当霍家继承人，你骗了我们霍家所有人，骗了爸，你他妈要霍家绝后啊。”
霍家的规矩有点像古代的大家族，继承家主的一脉是大宗，其他的就被打成小宗、旁支了，霍霆要是不能生，霍家就算是绝后了。
女孩们没上去拉架，其中一个小声嘀咕道：“什么典着脸？”
旁边的堂姐有些不确定：“也许他想说的是觍着脸？”
“所以我爸没说错，小叔真是个学渣啊？”
霍老大也窝着一团火，听老幺越说越离谱，给儿子和小弟一人一巴掌，含怒道：“都什么时候了，还吵，都给我闭嘴。”
霍老幺冷笑，挣开拉着他的几双手，整理了下衣襟，往老爷子那走去，经过霍老大时狠狠撞了他肩膀一下，低声道：“看你还能风光到几时。”
霍老大目光阴冷地盯着他后脑勺，趁着医生给老爷子急救的时候，将儿子拉到一旁，以眼神逼退了所有人后，他压着声音问他：“到底怎么回事？”
霍霆脸上的怒火消散，眼底布满阴翳，没有吭声，两颊却绷得很紧。
“那些都是真的？”
霍霆依旧没说话，在他爸眼里，这便是默认了。
“看过医生没？还能治吗？”
霍霆闭口不言，霍老大忍不住来气，却还是压低了声音，盯着他眼睛，说：“你给我交个底，你到底还能不能生？精子有没有活性，能不能做试管？”
“我不知道。”
霍老大忍不住想骂娘。
“那你告诉我一点你知道的啊，你要真彻底废了，就算我是你爸，我也不会支持你成为继承人。”
霍霆看着他，眼底一片猩红，一字一顿的说道：“所以你要支持那个私生子吗？”
霍老大一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