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随着时间的流逝变得愈发浓厚起来,云遮阳在酒桌上没能坚持多久,就倒了过去,赵沾几人哈哈笑着,把云遮阳抬入自己的房间,然后又乐呵呵的下楼继续喝酒。
云遮阳当然不是真的就这么喝醉了,实际上,正是害怕这种情况的出现,他才仔细地控制自己喝酒的力度,免得醉倒之后不省人事,耽误很多事情。
说实话,对于这种喝酒的事情,云遮阳并不是特别的抗拒,可是也做不到和赵沾他们一样,常年混迹,千杯不倒,所以做到后半夜的时候,他已经非常想离开了,甚至颇有一些如芒在背的感觉。
可是,直接离开酒桌有些不礼貌,未来几天,混迹在散修队伍里面,和赵沾几人搞好关系是必要的,于是云遮阳出此下策,直接装醉,也便脱离了酒桌。
待到赵沾几人走远之后,云遮阳在床上转个身,又重新坐起,想着今天发生的事情,越想越觉得这座山庄有着不小的问题,但又说不上来问题到底在哪里。
云遮阳这些感觉全然来自于他那不知道从何而起的不安,以及那个奇怪突兀的高台,至于更隐秘的来源,也许光明神教的身影也是原因之一。
现在离开山庄是不现实的,一方面,云遮阳没有见到那个叫做杜白的家伙,按照外界所传,这个散修活了有将近一百岁,必然知道不少的事情,陷入滞留偈语调查也许会在他那里取得突破。
另一方面,云遮阳要是这个时候离开,必然会引起赵沾等人的注意,万一要是牵动了四周的赤龙骑,麻烦可就大了,他现在,最不想看到的就是麻烦了。
“这回,可真是有点儿骑虎难下了……”云遮阳仰面躺倒在床上,语气显得有些无奈。
“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云遮阳长出一口气,接着暗自说道,心里又忽然想到光明神教讲经的事情。
说实在的,云遮阳对这件事情确实有些好奇,可能是因为这里靠近边境,是光明神教的起源地,什么神殿,什么告解,什么讲经大会,他都是第一次听说。
再加上光明神教手中那个神像,云遮阳对他们,确实有些不一样的情感,再者正如那个瘦高个子散修所说,两天全部待在这里,确实有些无聊,云遮阳本来就不是一个窝在家里不出去的人,倒也符合他的想法。
再者,出去转一转,也好让云遮阳了解一下明珞城的布局,万一要是真和云遮阳所想的一样,在散修大会上出了什么意外,逃跑什么的,也变得容易许多。
这样想着,接着几分醉意,云遮阳居然不知不觉睡了过去,之后发生的什么事情,夜色如何,饭厅之中人来人往,他便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这一觉一直睡到第二天太阳高照,云遮阳被一阵光亮晃醒,他睁开眼睛一看,发现自己昨晚睡得太急,居然忘记关上窗户,导致刺眼的阳光直射在脸上。
云遮阳揉揉眼睛,翻身起床,然后关上大开的窗户,走出房间,来到走廊之上。
一楼的饭厅里面人满为患,看得出来散修比昨天要多了不少,几个伙计忙里忙外,忙得就要连轴转了。
看了一阵子,云遮阳接着转身,打算出去转转,也顺便找一下孟语狂,和他问一下光明神教讲经的事情,可是刚一转身,就看见赵沾几个人从房间之中走出,伸着懒腰,一副没有睡醒的样子。
也不知道他们昨晚是什么时候睡的。
“哎呦,青山兄弟,你起得倒是早嘛,怎么着,咱们喝一杯?”赵沾看见云遮阳,第一句话就是这样,搞得云遮阳都有些没有反应过来。
片刻之后,云遮阳回过神来,接着说道,“这么大早喝酒,我这小酒量可遭不住,再者说了,我看底下位置也满了,赵沾大哥你们这酒,今天怕是喝不成了,不如和我一起出去,在这山庄里面转一转。”
刘海哈哈一笑,在云遮阳肩膀上拍了一下,“底下满了,咱们房间可没满,大哥们老了,就这点爱好了,可没有那个闲逛的心情了。”
云遮阳似懂非懂地点点头,接着问道,“那你们今天晚上还去东城吗?”
“当然去了!”还不待刘海开口,一旁的王山突然大喝一声。
“去是肯定要去的,只是这会儿也没有什么事情可以干嘛。”似乎是意识到自己有些失态,王山又补上这么一句。
云遮阳和其他人一样,忍住笑,点点头道,“那好,到时候傍晚,我在神仙堂那里等你们,咱们一起过去。”
赵沾四人一齐点头说好,便同云遮阳告别,四人有说有笑,向着赵沾的房间走去。
云遮阳没有过多的停留,他走下楼梯,走出饭厅,来到住所外面的花园之中,打算找到孟语狂,和他询问一下讲经的事情。
可是,云遮阳双脚刚刚走出饭厅,落在花园的甬道上,他就想起一个重要的事情,他之前根本没有孟语狂问过他住在哪里,眼下三座四层高楼,几百个房间,叫云遮阳一个个去找,显然不太现实。
而且,还不一定有没有其他的散修住所。
“真是的,走得太急了,把这件事情给忘了,败笔。”云遮阳暗自感慨一下,并没有纠结过多的时间,只是向着散修住所的院子之外走去。
云遮阳原本是想找到孟语狂,和他打听一下光明神教讲经的事情,可是就现在的情况,也是找不到了。
于是云遮阳很快做出了新的决定,他打算和之前一样,去告解厅里瞧上一眼,也顺便和那些光明神教的客卿们问一下讲经的事情,也算是术业有专攻。
打定主意的云遮阳并没有直接前去告解厅,而是向着一个他从未去过的方向走去,说实在的,他并不是特别想见到告解厅那群客卿,再说了,告解厅不像活人一样走动,什么时候都在那里。
云遮阳现在想要做的,就是好好在这山庄之中转他一下,一来消遣一下时间,反正又不能修炼,呆呆坐在房间里面睡觉也不是个办法,再者,还可以顺便摸清楚这个山庄的大致布局,以免之后出现什么意外。
沿着随意选定的方向走了一阵子,云遮阳抬头去看,发现明珞城后山居然已经开了一些细碎的花朵,像是点在上面的斑一样。
“果然,这杜白有些背景,居然能把自家的山庄安在这里……”云遮阳的注意力只被那些花朵吸引了片刻,就被整个后山所吸引。
杜白山庄所倚靠的这座后山,草木茂盛,地势高低起伏,不仅是个适合游玩的地方,而且很适合逃跑,或者说藏身。
没有在这里停留多久的时间,云遮阳接着向下走去,一路上走过很多亭台楼阁,连廊水池,看得多了,倒也有些佩服那个叫做杜白的散修,居然能够打理好这座偌大的山庄,看来也不是什么等闲之辈。
游览的过程之中,云遮阳见到了不少的散修,都是些生面孔,看来这一次散修大会的规模,比云遮阳预料的要大得多。
在走了大概一刻钟之后,云遮阳又看见了和自己住所一样的一个院子,仍旧是三栋四层高楼,院墙围起,甚至连院子之中花园的布局,也是一样,这里应该是第二处安置散修的地方。
“看来这杜白倒是考虑得细致,害怕人来得太多,所以专门开辟了两个安置之地。”云遮阳心中赞叹一声,看着眼前的几栋高楼,心中却不免升起一阵期盼——也许孟语狂那家伙就被安置在这里面呢?
这样想着,云遮阳不知不觉间就探头进去,可是他一进去就后悔了,不知道刚才怎么想的,这么多房间,他上哪里找去,于是云遮阳假装无事,在花园里面转了一圈,这才缓缓走出院子。
再往下走,过一个小拱桥,山庄就到了头,灰白色的院墙阻拦在他眼前,云遮阳调转方向,沿着另一条道路,向着山庄之中的其他位置走去,他还要接着去看看山庄的其他地方,也算提前熟悉一下地形。
山庄之中的其他区域和云遮阳之前见过的地方没有什么不同,都是一样的清新典雅,一样的错落有致,颇能看出来布局者的高雅情怀。
云遮阳一路穿廊过桥,走过好几个池塘,时间眼看过了中午,午后的太阳照射在他的脸上,像是被笼罩在轻纱之中的灯火一样,有些隔靴搔痒的感觉。
神仙堂整齐排列的瓦片再一次于云遮阳眼中若隐若现,好像是雾中笼罩的群山一样。
“又逛到这边来了……”云遮阳暗自感慨一句,并没有沿着之前的道路直走向神仙堂,而是选择了一条小路,绕过神仙堂,向着山庄的尽头走去。
还是和之前一样的布置,绕过神仙堂之后,走过一个石头铸造的小拱桥,山庄就到了头,灰白色的院墙再一次出现,好像卫士一样,把山庄和外界隔绝开来。
一路上云遮阳也遇到了不少的散修,其中大部分都和他一样,只是在山庄之中漫无目的地四处闲逛。
云遮阳在灰白色院墙这里停下了脚步,并不再继续向前,而是沿着之前的小路,走过小拱桥,重新回到去往神仙堂的大路上。
沿着大路只是七八个呼吸的功夫,神仙堂很快出现在云遮阳的眼前,相伴着出现的还有那个他一直觉得很奇怪的高台,工匠们还是围在旁边,一部分修缮着几乎成型的高台,另一部分还和上次一样,在高台的四周修建着什么东西。
这一次,云遮阳看得清楚,工匠们在高台四周修建的是像篱笆一样的东西,好像是要把高台围起来一样。
得益于上一次的教训,云遮阳并没有在此地久留,他只是远远地看了一眼,就径直向着神仙堂的方向走去,走了几步,就瞧见了告解厅。
一切都和云遮阳之前打算的一样,他来到位于神仙堂的旁边的告解厅,然后向里面的客卿问询关于光明神教讲经的事情。
可是,世间有句俗语说得好,叫做计划赶不上变化,云遮阳的计划遭遇了变化,就在他进入告解厅的前一个呼吸,在他眼前的余光之中,一个熟悉的身影突然闪过,就像黑夜之中突然冒出的一片火苗一样。
云遮阳停下脚步,猛然转过身,果然看见了孟语狂站在高台附近,一副贼眉鼠眼的样子,朝着告解厅这边探头看来。
“这家伙,偷偷摸摸干什么呢?”云遮阳心中好奇,脚下的气力可是一点都没有松懈,他三步并作一步,几个呼吸就跑到孟语狂眼前,朝他的肩膀上轻轻拍去。
那孟语狂老远看到云遮阳走来,起先还因为云遮阳的“改头换面”没有反应过来,回过神来要躲避的时候,云遮阳一手已经搭在他的肩膀上。
“又见面了,孟语狂,这可真是巧啊,有句老话说得好,叫做,有缘千里来相会。”云遮阳笑眯眯地看着眼前有些木讷呆滞的孟语狂,语气轻盈道。
孟语狂挣扎了几下,发现没有什么作用,接着干笑几声,有些无奈道,“是,咱们两个是有一些缘分。”
云遮阳松开搭在孟语狂肩头的手,四处看了一下,接着说道,“这里人多,不好说话,咱们两个,往那边去。”
说罢,云遮阳伸手指了一下远处的小拱桥,那里由于靠近山庄的边界,并没有多少散修在那里闲逛转悠。
“去哪里干什么,有什么事情,不能现在就说吗?”孟语狂有些抗拒,看得出来,他现在并不想和云遮阳扯上什么关系。
云遮阳轻笑两声,接着问道,“那我问你,你在这里偷偷摸摸干什么呢,不能现在和我说吗?”
孟语狂一时语塞,不知道说些什么才好,他没好气地看了一眼云遮阳,暗道一句“就知道遇见你准没好事情”,也只得悻悻点头,答应了云遮阳的请求,或者说要求。
“哈哈,这才是我们散修的模样!”云遮阳学着赵沾等人的样子豪迈一笑,领着孟语狂而去。
二人并没有在路上又说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