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辆黑色轿车停在了城郊的一处庄园门口。马德汉下了车，独自朝着庄园门口走去。
“我到了。”他打了个电话。
挂断电话后，庄园大门悄然打开。一个管家打扮的中年人快步迎了出来。
“马先生，请进！少爷在贵宾室等你。”中年人侧身，彬彬有礼地说道。
贵族就是贵族，有求于人都不忘摆下谱，马德汉心中吐槽着，决定宰羊的时候狠一点。
贵宾室。
理查德看到管家带了个胖子进来，神情有点诧异。
老A就长这样？
这体型也能成为令人闻风丧胆的杀神？
“你好，马先生，我是罗德斯家族的理查德！”心中虽有疑虑，但行动不带半分迟疑，他笑容满面地迎上去伸出了手。
“马德汉。”老马淡淡地说道，手都懒得伸。装逼谁不会啊，先让你小子心上心下一会儿再说。
理查德脸上笑容微微一窒，很快恢复了正常，招呼马德汉入座。
管家很快送来了一壶茶。
理查德亲自倒了一杯，放在了马德汉身侧的茶几上。淡淡的茶香弥漫在房中。
“西湖明前龙井，好不容易托人买到的，先生尝尝。”
用东方最高好的茶招待来自东方的客人，既显客人的尊贵，也显主人的品味，理查德对这次会面很上心。
茶水温度正好，马德汉端起杯子一饮而尽，根本没品出个啥味儿。
“茶是好茶，可惜太贵，价格被你们这些土豪们炒上了天。”他一边抱怨着，一边很不优雅地抹了把嘴。
“先生说笑了。”理查德端起茶轻轻啜了口，竭力保持贵族该有的风度。你才是土豪，你还是个牛嚼牡丹的土包子。
感觉继续尬聊下去自己的人设可能要被这个胖子搞崩，他决定直入正题。
“先生就是传说中战无不胜的老A？”他直接问道。
“我咋可能是老A！”马德汉摇头，挺了挺肚子，“我这个体型，一看就只能是老b嘛！”
“战无不胜什么的，那都是吹出来的！那些败在他手里的人，往他脸上贴金呢！他吃的败仗可不少，只不过每次都侥幸活下来了罢了。”
“在佣兵界，活着比什么都重要。能一直活着，本身已经是传说了！”理查德心不在焉地恭维道。
他早就听过一些老A的故事，最近又看了很多他的资料，对他快意恩仇热血悲壮的人生充满了向往。本以为这次有机会一睹他的真容，没想到来的却是他身边的人，还是个令人讨厌的死胖子，着实让他有些失望。
“那可不一定。我也一直活得好好的，外面咋就没有关于我的传说？”老马将他的恭维无情地反弹了回来。
“……”理查德不禁气结。
大哥，你是来谈事的，还是来抬杠的？
为什么没有你的传说？你都胖成那样了，你心里没点逼数吗？
你不是传说，但你能活到今天，也是奇迹啊！
“怎么没有？你不是老b吗，老A之下就是你了！”他觉得再别憋下去要憋出内伤了，忍不住阴阳怪气地嘟囔了一句。
哟，有点脾气，小伙子，看来还没有烂透嘛！死气沉沉，喜怒不形于色，那不是年轻人该有的样子。马德汉抬起头，认真地打量起这个罗德斯家族的继承人，终于觉得顺眼了些。
“还是叫我马先生吧。老b这称呼虽然牛逼，但听起来总有种骂人的感觉。”马德汉笑道，“茶也喝了，现在咱们聊正事吧！”
“好。”理查德求之不得，“我先说下我弟弟汉斯的事。”
当下的所有事情都源于汉斯的死。他死在秦天的手里，罗德斯家族之前对秦天采取了行动，双方是存在敌意的。所以，要和老A达成合作，就绕不开这个话题，他必须借此向对方表明他作为家族继承人的立场。
理查德从汉斯隐瞒身份成为佣兵说起，一直说到汉斯如何与恐怖组织“沙蝎”搭上线，最终丧命于中国军警在西北边境地区实施的联合反恐行动中。
汉斯的死，表面来看对他有利。但汉斯毕竟是他的亲弟弟，他也不是个冷血的人，所以死讯传来后他就一直在暗中调查，手里掌握了许多零散的信息。
直到看到监控视频，发现是三长老泄露了汉斯的身份，他才找准了调查方向，搞清楚了中间的很多细节，还原了汉斯之死的真相。
其中一些至关重要的信息，甚至来自“枯藤”身边的人。对一个没有底线的组织来说，只要价格合适什么都是可以出卖的。
“这么说，你弟弟是因为身份暴露被人当枪使了，对方的真正目的是要借机拉罗德斯家族下水，让你们当马前卒、当炮灰。”马德汉沉吟道。
理查德点头：“是的。当我意识到这点后，决定把此事先压下来，待查清真相后再做打算。结果三长老拿这件事向我发难，主张为汉斯复仇，并趁机将家族的很多权力抓到了手中。不久后，他查到汉斯死于秦天之手，所以当秦天出现在A国后，他马上联系了杀手组织，让他们派人前往A国杀掉秦天。只不过，这些人很快被你们干净利落地解决了。三长老意识到情况不妙，迫于我给他的压力，最终铤而走险，不惜出卖家族利益，与一股强大的势力达成了合作。”
说到这里，理查德拿起沙发上的文件袋，从中抽出一张纸。
“这股势力就是魔眼。据我所知，老A在东南亚和它交过手，你们对它应该有印象。”
一张纸徐徐展开，露出了一只狰狞的竖眼。
“何止有印象，化成灰我都认识！”马德汉瞟了那只眼睛，冷笑道，毫不掩饰对它的恨意，“当日斩草没除根，如今又成了祸害！”
“如此，我们便有了共同的敌人！”理查德欣然道。
马德汉对他的话不置可否，歪着头盯着他看，脸上露出了笑意，笑意中却透着一股寒意。
“理查德先生，你们这些贵族的心真够脏啊！”良久，他鄙夷地叹道，“你这一番操作虽也称得上翻手为云覆手为雨，但在我老马眼里啥也不是。汉斯死了，你们不悲不伤，还拿他的骨头熬汤，不知道味道如何？”
理查德闻言不由色变。
“先生此话怎讲？”他怫然道。
“你刚才跟我讲的这些，始终无法改变一个事实：直到现在，你仍然是汉斯之死最大的获益者。”马德汉淡淡地说道，“有些事说破了大家难堪，咱们彼此心知肚明最好。秦天那小子的信息，是你透露给三长老的吧？合作需要的是诚意，而不是居中拱火！”
理查德被他的话刺得脸上一阵青一阵紫。
翻手为云覆手为雨，这确实是他最近一段时间想要做到的。
拿汉斯骨头熬汤——汉斯、他和三长老同为罗德斯家族成员，这个罪名相当严重。但细细想来，无论是他还是三长老，其实一直都是这么做的。
而秦天的信息，确实是他透露给三长老的。否则，三长老不可能那么快查到秦天头上，自然也不会有后来那些事了。
谋划被对方看穿，理查德没觉得丢人，心中反倒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
“你说得对，到现在，我确实是汉斯之死的最大获益者。我做的很多事，也是为了达到这一目的。但我想说，我始终认为汉斯的死是个偶然事件，是他咎由自取，我反对家族因此和你们发生冲突，这是我的立场。但是，罗德斯家族作为一个百年家族，有属于它自己的骄傲，我无力阻止家族为汉斯复仇。面对趁机夺权的三长老，我只能出此下策。我承认是我向三长老透露了秦天的信息，但向你们示警的人也是我。”思虑再三后，他选择了坦白局。
“示警的人若不是你，我今天也不会坐在这里。”马德汉叹道，“那么正式谈合作前，我想请你看看，你的弟弟在中国西北都干了些什么。”
他取出一份文件，递给了理查德。
理查德看完后脸色变得煞白，拿文件的手因为愤怒抖个不停。
“有些人对中国的看法，可能还停留在上个世纪。他们不知道，百年时光过去后，中国老百姓的命不再贱如草芥，反而比大多数人都金贵。以直报怨，以血还血，这是老A选的路，也是我选的路，所以我们来到了这里！”马德汉掷地有声地说道。
“此间事毕，我会下令停止所有针对秦天的报复行动。作为对汉斯罪行的补偿，罗德斯家族会在中国西北地区设立一笔慈善基金，用以救助那些在恐怖袭击中遭受伤害的家庭和个人，我会亲自做这件事。”理查德沉声道，“作为汉斯的兄长，我可能无法祈求得到死者的谅解。但作为罗德斯家族的继承人，我会让世人知道，百年家族的背后不止有污垢和腌臜，还有良知和正义。”
“现在，我们才真正有了合作的基础。”马德汉微笑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