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王世子乃是大宁朝顶级权贵,道隐老头竟与他嬉笑怒骂,极为熟稔。再听他俩对话,似乎这老头与那平王也常有来往。
再联想坊间传闻这老头曾辅佐天子登基,陆逸总算明白了,为啥京中权贵对这老头儿格外推崇。
这倒是件好事,只要抱紧这根大腿,推销烈酒不在话下。
“那这事咱可说定了,你可不许再耍赖了!”
眼看道隐点头答应,世子宁毅极是高兴,又回头对陆逸道:“你帮我说动这糟老头子,咱也卖你个面子,回头你也送些酒水到我府上,我拿与父王尝尝。他也是好酒之人,说不得喝得高兴,便定这佳酿作宴会之用。”
这倒叫陆逸喜出望外,能入了平王筵席,这烈酒指定扬名。
陆逸赶忙拱手:“如此便……”
可致谢的话还没说出口,一旁的道隐不干了。
“不妥不妥,原本这佳酿是我带去惊煞世人的,怎能将这显摆机会让给平王殿下?”
道隐方才还对赴宴不甚感冒,这会儿倒又急着要显摆这烈酒了。
他本是好酒之人,得此好酒向世人炫耀,本是极大乐趣。
陆逸轻笑:“这倒好办,让世子殿下说这酒是先生所赠,不就行了?”
宁毅点头:“是极是极,便这么办了!”
似不愿等那老头儿回绝,他又立马补充道:“干脆你现在拿些酒与我带回王府,尽快将这事定下。”
陆逸笑着摊手:“今日只带了两壶酒,已尽数入了先生肚里。不过我那庄子离得不远,世子若有意,我即刻取了送来便是。”
宁毅起身抖了抖衣裳:“不必那么麻烦,左右差事也办完了,我也该回去了。咱现在就出发,顺道去取了便是。”
陆逸起身拱手:“也好!”
二人与那道隐先生打了个招呼,便即一道出发,赶往静安苑。
这宁毅出行倒也简素,既没有香车宝马,也没大摆仪架,只堪堪带了三两个护卫,一辆素净马车。
陆逸头前带路,领着宁毅出了雾隐居,两架马车直朝东面静安苑而去。
原本以为短短十里路,一刻钟便能抵达,却不想刚出门还没走几步,竟又遇了麻烦。
“吁!”
坐在马车中,陆逸正在筹划着王府宴会后如何开售烈酒,却听车外一阵急促喝马声。
马车忽地停住,周二叔粗重嗓音传来:“少爷!”
陆逸一听这声儿不对劲,立马探头出去,正瞧见迎面几个彪形大汉,提着棍棒拦在路中央。
劫道?不对!
当瞧见领头之人一袭朱衣绿袍,陆逸心下了然。
“姓陆的,这就急着开溜了?”
“咱们的账,可还没算完呢!”
拦在路中央的,竟是刚刚输了赌局的杜子腾。
杜子腾一脸坏笑,身后七八个仆从持棍提棒,想也知道来者不善。
“少爷,你在车里坐好了,俺来对付他们!”
周二叔立马将陆逸往车里推,捋着袖子准备应战。
“不用,你把马车看好便是!”
陆逸却是幽笑着拍了拍他,抢先从车中跳了下去。
“丧家犬,今日落了我手中,你就等着死吧!”
“我可不似那陆显,还顾念着兄弟情分,对你网开一面!”
刚一下车,那杜子腾又狞笑着叫嚣起来,他身后那帮孔武有力的仆从们,也都将棍棒杵在地上,敲得咚咚作响。
如此阵势,若换作以往的陆逸,怕早吓得落荒而逃了。
但此刻,陆逸面带笑意,神情极是悠扬。
他那一脸笑容浑不似强自镇定的假笑,也并非如早上那一脸轻蔑的冷笑,反是一种发自内心的高兴。
就似乎,此刻见到杜子腾拦道找碴,正称了他陆逸心意。
“我记得你还欠我一笔赌债呢!”
“怎么……难不成是来还债的?”
陆逸幽幽开口,语调轻飏闲适,似乎全然没将眼前的危险状况当一回事。
他这一句话出口,立马将那杜子腾的脸色气得铁青。
“好小子,你是真不想活了!”
杜子腾紧咬着牙,从嗓子眼里挤出句冰冷狞恶的威胁来。
他所欠的赌债,便是当众跪地学狗叫,也正因输了赌局败逃,他才气不过找了一帮手下,赶来劫道报复。
“原本我只打算教训你一顿,断你一条腿也便罢休。”
“现在看来,你是非得自己往死路上撞了。”
杜子腾的威胁又惹得陆逸一阵轻笑,他悠悠然靠在马车上,意态潇洒地摇了摇头:
“我今日当真犯了个错误。”
杜子腾嗤笑一声:“没错,到了阴曹地府里你怕还得后悔,今日就不该出门。撞见爷爷我,算你这丧家犬倒霉!”
“不……”
陆逸摇了摇头,轻挑眉头道:“我今日犯的错误,是先前夸你出门看了黄历。”
他并起双手,活动了下筋骨,揉得十指咯哒直响:“现在看来,你那黄历该是假冒伪劣产品,竟没提醒你今日不宜出门。”
“你小子,找死!”
杜子腾绝没有料到,陆逸竟敢以这样轻佻嚣张的口气应付他,素来他和陆显欺负陆逸时,这家伙都只能抱头鼠窜的。
胸中怒火中烧,他已不愿再做口舌争锋,抬手便嘶吼着吩咐道:
“将这废物给我拿了,照死里打!”
这命令刚一下达,身后仆从们提了棍棒便跨上前去,一个个面带坏笑。
“不对!”
恰在这时,杜子腾又改了口:“别打死了!”
他面上泛起阴森笑容,语气愈发狠厉:“先打断两条,不,是三条腿,留他一条狗命……本公子,要慢慢折磨他,将他折磨致死!”
众仆从立马拱手领命,随即提了棍棒,一齐朝陆逸逼去。
而在此时,陆逸终于从斜靠的马车上脱身上前,他抬了抬手,低声吩咐一句:“你别插手,安心守好马车便是。”
也不管那周二叔如何答复,他已捋着袖子跨步上前了。
今日出门是去拜访高人,自然没带兵刃,他那惯用的断刀丢在庄子里,如今只徒手对付一众敌人。
周二叔看得心急不已,生恐自家少爷吃了暗亏。
正在这时,却听身后马车传来一道轻飏嗓音:“陆兄,是否要我帮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