鎏金博山炉腾起的青烟在祠堂梁柱间缠绕,顾母手中的赤凤衔珠簪在炭火中渐渐烧成赤红。苏霓裳的孕肚抵在紫檀供桌边缘,腹中双胎突然同时踢动,绣着\"百子千孙\"的金线锦缎在胎动下泛起波浪般的褶皱。
\"顾家的血脉,总要烙上家徽才算数。\"顾母的翡翠护甲刮过霓裳绷紧的肚皮,簪头的凤凰在火光中映出妖异的蓝芒,\"就像西洲背上那个被烫掉的...\"
\"母亲!\"
檀木屏风轰然碎裂的声音惊起檐下铜铃。顾西洲撞破雕花窗棂扑入时,霓裳看见他肩胛处的白衬衫已被汗水浸透——那里本该有块凤凰胎记的肌肤,此刻正渗出新鲜的血珠。
顾母突然发出夜枭般的尖笑,烧红的簪尖在霓裳肚皮上烙出\"嗤\"的青烟:\"当年我用这簪子烫平他胎记时,血珠也是这样...\"话音未落,顾西洲的手已经攥住烧得通红的簪尾,皮肉焦糊的气味混着龙涎香在祠堂内炸开。
\"该还了。\"他琥珀色的瞳孔里跳动着簪头的火焰,突然拽过赤凤簪刺向自己肩胛。霓裳听见皮肉灼烧的\"滋滋\"声,混着他喉间压抑的闷哼,竟与十年前火场里火星溅在他背上的声响重叠。
\"啪!\"
顾母的翡翠护甲突然崩裂,碎片溅入香炉激起一阵香灰。顾西洲握着簪尾缓缓转动,将凤凰纹路重新烙进自己血肉:\"您总说这胎记不祥...\"他扯开衬衫露出血肉模糊的肩胛,\"可它每夜都在发烫,就像初见霓裳那晚...\"
霓裳的指甲深深掐进供桌上的\"麒麟送子\"浮雕,腹中胎儿突然剧烈调转方向。剧痛中她看清顾西洲后背的旧伤——十七道排列成北斗状的烫疤,正是顾家祖传的\"镇魂印\"。
\"您说这是驱邪。\"顾西洲抓起供桌上的青铜酒樽,将烈酒浇在新鲜烙伤上,\"可遇见霓裳那夜,这些疤全都渗出血...\"他转身时血珠甩在霓裳孕肚上,竟与祠堂正中的《浴火凤凰图》落款印鉴重合。
\"啊——\"
顾母突然发出泣血般的嘶吼,抓起炭盆里的铜香炉砸来。顾西洲用脊背为霓裳挡下的瞬间,她看见他后颈新烙的凤凰纹——尾羽的弧度恰好是她婚纱设计稿上的金线走向。
\"西洲!\"
霓裳的惊呼被皮肉灼烧声淹没。铜香炉滚落在地,顾西洲的西装后襟黏在血肉模糊的烙伤上,他却低头轻吻她汗湿的太阳穴:\"这次...我能护住...\"
\"哗啦——\"
沉香木佛珠突然崩断,108颗珠子如雨点砸在祖宗牌位上。顾母抓起炭火中的赤凤簪刺向霓裳咽喉,却在最后一寸被顾西洲徒手握住簪尖。鲜血顺着凤凰羽翼的纹路滴在霓裳锁骨,与她当年火场烫伤的轮廓严丝合缝。
\"您看,\"顾西洲将簪尖抵住自己心口,\"连血都认主。\"他突然发力,赤凤簪穿透衬衫卡在第四根肋骨间,簪头的东珠滚落进霓裳的裙摆。
\"啊!\"
霓裳的羊水在此时破裂。她抓着他的手腕借力起身,突然摸到他掌心陈年的烫疤——正是巴黎拍卖会那夜,他为抢回苏氏地契徒手掐灭雪茄的伤痕。
\"去...产房...\"顾西洲的声音带着血沫,却仍用脊背为她挡住顾母砸来的牌位。霓裳在阵痛中看清他肩胛新烙的凤凰——左翼是她旗袍盘扣的样式,右翼竟是她孕检报告上的双胎心跳图。
\"轰!\"
祠堂的朱漆大门突然被飓风掀开,暴雨卷着《霓凰于飞图》砸在供桌。顾西洲抱起霓裳的瞬间,顾母举着祖宗灵牌嘶吼:\"当年就该把你和那场火一起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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产房的无影灯像十二轮冷月压下,霓裳的指甲在镇痛泵软管上抠出血痕。她咬住顾西洲的手腕,血腥味漫进口腔的刹那,看见他肩胛的凤凰烙伤开始渗血,竟在产床单上洇出双胎b超的影像。
\"再...用力...\"顾西洲的声音支离破碎。霓裳突然摸到他后腰别的青铜钥匙——正是苏氏老宅被焚那夜,他冲进火场前别在裤链上的那把。
\"哇——\"
第一个婴儿娩出的啼哭中,顾西洲闷哼着跪倒在地。霓裳看见赤凤簪在他胸腔颤动,每阵宫缩都令簪身深入半寸。他染血的手抚过新生儿湿发,在产房地面画出血色凤凰:\"孩子该有...胎记...\"
当第二个啼哭响起时,顾母举着族谱撞破产房大门。顾西洲突然拔出赤凤簪,将\"苏霓裳\"三字钉在家训页:\"现在...我的血...浸透顾氏...百年规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