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沉沉,天边被夕阳染成了瑰丽的橙红色。白云烟一袭素衣,悄然立在那熟悉又陌生的医馆之外。
她望着医馆内,眼神中满是眷恋与渴望,每一寸目光都在急切地搜寻着那个小小的身影。她知道,自己的孩子此刻就在那道观的某个角落。
白云烟抬手,轻轻抚上面庞,指尖触碰到的是一层薄薄的、精心伪装的面皮,这易容术是她最后的屏障,也是她最不安的隐患。她害怕,害怕哪怕是一个细微的破绽,就会被师父锐利的目光看穿。
医馆内传来孩子的欢声笑语,那声音像一把温柔的刀,直直地刺进她的心窝。
那小小的身影,在人群中跳跃着,笑容灿烂得如同春日暖阳。白云烟的眼眶瞬间湿润了,泪水不受控制地涌出,顺着脸颊滑落。她多想不顾一切地冲进去,将孩子紧紧拥入怀中,感受那温暖的体温,听听孩子软糯的声音。
可她不能,师父的神通广大让她心生忌惮。她只能紧紧攥着衣角,指甲几乎嵌入掌心,试图用这疼痛来克制内心汹涌的冲动。她就那样静静地站在观外,泪水无声地流淌,目光始终紧紧锁住孩子,仿佛要用这目光将孩子的模样刻进灵魂深处 。
白云烟望着医馆里的孩子,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心好似被无数细密的针深深刺入,疼得几近窒息。每多看一秒,离开的决心便动摇一分。可一想到师父那洞察一切的眼神,恐惧便如潮水般将她淹没。
她双手死死地揪着自己的衣角,指节因用力而泛白,仿佛这样就能抓住最后一丝理智。嘴唇微微颤抖,喃喃自语着只有自己能听见的话语,似是在与内心的眷恋做最后的诀别。
终于,她咬了咬牙,用尽全身的力气,将目光从孩子身上硬生生地扯了回来。转身的那一刻,她的身体晃了晃,像是被抽去了所有力气。脚步虚浮地迈出第一步,每一步都沉重得如同拖着千斤的枷锁。
寒风吹来,撩起她的发丝,她却浑然不觉。心中默念着“孩子,原谅娘”,泪水再次决堤,肆意地流淌在冰冷的脸颊上。她不敢回头,生怕一回头,就再也没有离开的勇气。身影在渐浓的暮色中越走越远,直至消失不见 ,只留下那无尽的牵挂与不舍,在这寂寥的天地间回荡。
天色微明,晨雾还未完全散去,青云宫的飞檐在朦胧中若隐若现。一袭素衣的白云烟,身姿轻盈却步伐急促,再次出现在了这庄严肃穆的宫门前。
她抬手,从怀中掏出一块令牌,令牌在熹微的晨光下泛着冷硬的光,那是她身份的象征。又拿出一封信,仔细地将它与令牌放在一处,纸张洁白,上面的字迹工整而娟秀,凝聚着她满心的期许与忧虑。
招手唤来侍卫,白云烟神色凝重,将令牌和信递过去,声音虽轻,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请务必将这些交给玄风总管,此事万分紧急,千万不可耽搁。” 侍卫双手接过,郑重地点头。
交代完后,白云烟深深地看了一眼青云宫那朱红色的大门,眼神中饱含眷恋、忧虑和一丝决绝。她知道,这封信承载着太多的秘密与希望,而自己不能在此久留。
紧了紧披风,她转身,步伐匆匆。发丝在风中肆意飞舞,衣袂飘飘,很快,她的身影便隐没在了街道的拐角处,只留下青云宫门前一脸疑惑的侍卫,和愈发浓烈的晨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