懂,孟婧的意思。
近在咫尺、却又远在千里的季云深,十万八千里都不足以形容她和他的距离。
周玥看着电影的开场,画面中黑白图像,一时间忘记回她了。
听孟婧又说:“我怕你陷进去,最后粉身碎骨。”
如果是个普通人,哪怕是个普通的贵人,都不足以让人削掉半身神魂,唯独这个人,宠溺到极致后的分开,何止去掉半条命。
周玥视线从电影屏幕中收了回来,沉吟了一会。
说得轻快又温吞:“婧婧......我从没被坚定的选择过。”
话落,电话那头忽然沉默了。
周玥嫌少提及自己的过去,但是不知为何,光一句就让人心疼不已。
但周玥却笑着,挺清淡的说:“所以我比任何人都清醒,也比任何人都需要一场梦。”
是梦,她太知道了,梦是会醒的。
只是照林教授的说法,趁年轻何不去接受这场梦带来的欢愉。
周玥从观影沙发上站了起来,打着电话四处晃荡,罗生门的剧情她研究过好几遍了,索性换个电影。
走到陈列柜附近,周玥透过镜子,看到身后还有一排稀罕玩意。
是一些电影手办和动漫手办,甚至还有她最喜欢的玩偶。
周玥一声惊呼:“哇!猫咪老师!”
到底是小姑娘心性,一看到自己喜欢的东西都走不动道了。
周玥匆匆跑过去,端起猫咪老师的玩偶,那一刻的欣喜确实占领了她心境的控制范围,一眼认出:“22周年官方发行玩偶。”
孟婧愣了愣,刚一瞬的伤感彻底被她的开怀打败了。
这世间便是这样。
有哭有笑,红尘不过如厮,装傻的小狐狸谁懂?
没再瞎扯,回学校再说吧。
周玥挂了电话,怀抱着猫咪老师的玩偶爬回了观影沙发上,放了最新诺兰的片,三个小时。
一看看得入迷,周玥顺手翻了个笔记本,一只手抱着猫,一只手是不是做着笔记分析,连楼梯上有人下来开门都不曾察觉。
季云深远远的在门口,手环过胸前,看他那小狐狸挺认真的样。
时不时控制一下遥控器暂停,又在笔记本上写了几个字,那贴着粉色水墨钻的指甲揉着猫咪玩偶的脑袋。
实话,她手里的那只猫是真丑,也不知道她为什么就这么喜欢。
有点像樱花国的招财猫,可她需要招什么财。
有他在,她什么财没有?
好半天,周玥终于在暂停电影的时候,看到了门边的人。
大约忽如其来吓的,将笔记本都整个丢了出去。
季云深好笑,看了一眼屏幕:“看的恐怖片啊?”
“不...不是。”周玥脸红了一瞬,很少在他面前表现出废寝忘食的样子,平日里可悠着呢。
但凡他一出现,她马上有反应。今天大约是太放松了。
回过神,周玥往沙发挪了挪,倒也没有站起身。
心底还有些喝酒前的芥蒂,总是放不下前几天的那通电话。
抱紧了猫,岔开话题,她装若无其事:“先生怎么来也不吭声?”
“哦,我是打扰小艺术家了,应该敲个门才是。”季云深有心思逗她,眉宇间是周玥读不出的表情。
周玥抓了抓猫肚子:“先生可别拐着弯讽刺我。这你家,你去哪还需要敲门么。”
季云深从门边挪开,往沙发前走。
地下影音室里做过防燥吸音的隔板,有些热,小狐狸只穿了里层及膝连衣裙,淡粉搭配她今天的狐狸外套。
光着的脚板落在沙发上,灵动中一尘不染。
季云深视线深了一寸,走近沙发,俯身,两只手将小狐狸困在沙发上:“谁跟你说这是我家?”
小狐狸眨了眨眼睛,没开灯的空间,只有屏幕上微弱的光,衬着她眼睛更透更亮。
她还娇俏一笑:“啊,不是先生家......那我们是来这里偷别人家了吗。”
说着,小狐狸忙蹭起身,闪亮的指甲抓着他的胳膊:“快走快走,被人家发现了可怎么办?”
装模做样。
季云深看她的表演,怎么突然有点理解了,商纣被苏妲己控住了的邪念。
他混沌一笑,借她蹭着的力,拉她一同落到了软绵舒适的沙发里,掐过她的腰肢将她压在了身前,抬她下颌打量。
“跟我声东击西?昨晚自己叽叽喳喳的说什么不记得了?”
她不提,他非提。
周玥被他禁锢在怀里跑不掉,趴他身上,莫名其妙的:“说什么了?”
她怎么记得?她唯一的印象就是她还在跟他冷战,还想着一顿老酒喝了就不要他了。
当然......还有点儿,昨晚缠着他,死死不放手念着“要先生”。
想着,周玥顿时脸颊绯红。
季云深看她这羞赧的表情,一笑,大约想到她在想什么了。
昨晚,水池水滴飞溅中,她若水媚女妖。
隐隐的,感觉到腹中不平,季云深手背青筋突起。
定了定神,侧身将她抵靠进了沙发窝,身下稍稍隔开了一点距离,只上半身拥着她,戏谑:“你骂我了。”
周玥瞪大了眼睛,瞬时摇了摇脑袋:“不可能,先生胡说!”
是,她确实想是要骂他。
从听到闵兰姗的声音后,她就一直想骂他,但是除非给她三公斤白酒,她要喝死的前一刻、她才可能骂出来。
但看季云深的眼底,深邃又认真,周玥不由忐忑、怀疑:“我真骂你了?骂你什么了?”
那时她没察觉,她好像都忘了称一声先生。
然而先生不答,支着手侧撑着脑袋,眸色中的意思,让她自己想。
越想、越想不起来,周玥惶恐,小心翼翼的抬眸,双手伸在胸前被困在沙发里,像极了被圈在恶狼嘴里的绵羊。
脑补了好久,周玥越发不敢确定自己的酒品了。
欲哭无泪:“先生......我想不起来了,可不可以当我没说过?”
确实没说过,季云深唇抿成了一条线,继续端的是安之若素,见小狐狸终于松了松紧握的手,尝试着抱过他的腰。
像是真信了,战术性耍赖:“好不好嘛,先生?我错了。翻篇了成吗?”
不知错,但是认错。
季云深倏然勾起了嘴角,叩她额头上一吻:“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