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风凉了起来,从前的李莲花总是关好门窗,不让一丝凉意进入,可如今却总是半掩着门,好像在等待着谁…
果不其然,门发出轻微的响声,李莲花并未熟睡,耳力又好,听声便判断出那人是谁,嘴角微微勾起一丝笑意,闭着眼,装作未醒的样子。
池夏夏轻轻将门带上,衣衫随着动作轻触过莲花楼陈列的各物。
走到李莲花床边,坐下看着他的睡颜。
因为碧茶之毒,让他早已变了模样,可池夏夏却觉得,眼前的李莲花和曾经的李相夷,并未有什么两样,那年她与他彻夜红烛,事后他搂着她沉沉睡去,于今日未有不同…
发呆时,李莲花向里面翻了个身,很“无意”的留出了一个人的位置,池夏夏略一迟疑,半笑着躺了下去。
榻上很硬,从前李相夷也不在乎,习武之人,总是随意了些,可池夏夏住不得硬塌,渐渐地,李相夷会在榻上铺上几层软被,如今许是孑然一人,只求有的吃有的住,便好了。
仅仅躺在李莲花身边,还是觉得不够,池夏夏侧身,将手伸进李莲花的腰间,轻轻抱住,头靠在他的背上,一时间感觉李莲花身上的是药香更甚了些。
她记得他的背曾经是结实挺括的,不像此刻,背后的骨头突兀地在那,硌的脸疼。
这样想着,心中又是一阵酸楚。
手突然被握住。
池夏夏开口:“我知道你没睡着。”
李莲花闭着眼,转了个身,面对着池夏夏,搂住她的腰:“我也知道你夜里会来。”
“这些年,我在夜里总是睡不着,闭上眼,脑子里都是你,就起来吃上一副入眠的药,可睡去后,梦里也都是你,我去找了笛飞声,他答应我一同找你…”
池夏夏说着这些年的经历,淡淡的话语却让李莲花百感交集,此时他才意识到,那个打着为所有人好的决定,到头来竟又是自己的自以为是,也平白伤害了最爱的人。
愧疚之感再次袭来,只好将怀中的人紧了紧。
“李莲花。”
“嗯。”
“我想听你说话,说说这些年你都做了什么好吗?”
“好…那年东海之战,我发觉自己中了碧茶之毒,掉入海里,后来被浪冲上了岸,我便回了四顾门。”
察觉到那人欲言又止,池夏夏将手搭到李莲花的胸膛上:“你回来过?那后来呢?”
“回到四顾门我听见那些人说话,他们…怪我一意孤行,害死四顾门那么多兄弟,可他们说的没错,都是我,都是我害了他们,我怕你担心,想去找你,告诉你我还活着,可紫衿一番话点醒了我,这世上那么多好儿郎,我如今又重病在身,何苦连累你…”
回忆起当时的画面,李莲花再一次陷入情绪之中。
可池夏夏抓到了这番话的重点。
原来是四顾门那些人挑唆的。
“再然后呢?”
“后来我遇见无了大师,大师暂缓了我体内的碧茶之毒,此后我便改名为李莲花。”
提到名字,池夏夏在他怀中蹭了蹭:“为什么叫李莲花?”
李莲花轻笑,吻了吻池夏夏的发丝:“明知故问,我当时决定,自此远离世俗,隐于尘烟,可奈何,心中实在放不下,这才动了私心,抱着侥幸,想着万一哪天,你听说这个名字,会不会找到我,可我又怕你真的找到我,我没办法给你幸福,那时,你,我,该怎么办?”
“李莲花…我喜欢这个名字,这是你爱我的证据对吗?”
“对,不仅名字,我整个人都是爱你的证据。”
听到这里,池夏夏情绪激动,从李莲花怀里挣脱:“你真的爱我就不会走!你当时就没想过,以我百草阁的能力,足够将你治好?”
李莲花叹气:“碧茶之毒无解,若想得到解毒之法,必付出千倍万倍的心血,我不是不知道,在我中毒之前,你就曾研究过此毒…”
是啊,很多年前池夏夏就已经研究过碧茶之毒的解法,当时因年少轻狂耗费了百草阁诸多的心血和珍宝,结果却不尽人意。
依旧只有忘川花,才能解此毒。
可这忘川花,至今仍没着落…
“我就问你一句,你后不后悔当初留我一人?”
李莲花抓起池夏夏的手,放在自己胸口,回答着:“后悔,再次见到你那一刻我便后悔,是我让你多受十年之苦…”
“那你就把自己全权交给我,我们一起想办法解掉你的毒!”
许是话语太过坚定,李莲花一时间愣了神。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