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莲花看了一眼大笑,“这不是张嬷嬷的闺女吗?”
“张嬷嬷?”元柔想了会,“哦,那个张嬷嬷啊,算起来,也算元霜的妹妹?”
说完两人哄笑了起来,都是喝一个人的奶长大的,可不就是妹妹吗?
果然贱人和贱人才是一家。
她束了束衣裙抬步要走,擦肩而过时,见莺儿蹲在地上啃着沾着泥巴的鸡腿,吃得正香。
元柔微微扬眉,转身蹲到莺儿面前,“妹妹,你是不是想吃鸡腿啊?”
莺儿以为她要抢,把鸡腿藏到怀中,两只水泠泠的眼睛,惧怕地觑着她,“鸡,鸡腿,我,我的。”
“是是是,你的。”元柔一笑,对王莲花抬颌示意,
王莲花意会,很快去小厨房拿来一碗鸡腿。
莺儿眼睛瞪得圆溜溜,伸手要拿。
元柔率先拿走,捏着一根鸡腿,笑眯眯地望着她痴傻的模样,“莺儿,你想吃吗?”
莺儿舔了舔嘴角,疯狂点头。
元柔冷笑了声,瞧瞧这副傻样,说她是元霜的妹妹,还真像呢。
“来,姐姐喂你。”元柔把鸡腿丢到地上,“呸呸”吐了两下口水,抬脚踩扁,又拿着帕子捏着递到莺儿眼前。
“莺儿,你没吃过这种鸡腿吧?快,尝尝看啊。”
莺儿再傻,也知道她吐了口水,嫌弃地躲开,“脏,脏,我不要。”
元柔伸手将她抓回,“脏?你没吃怎么知道脏呢?”
说着看向王莲花,王莲花立马上前,将莺儿按在地上,元柔将那被泥巴包裹的鸡腿往莺儿嘴里塞。
“我不要,我不吃!”莺儿嚎啕大哭,挣扎着不肯。
“吵死了!”元柔塞了半天塞不进去,气恼地把鸡腿一丢,“大清早的不得安生!”
骂完扬手给了莺儿两嘴巴。
正常人此刻就该闭嘴消停了,可莺儿是个不懂那些弯绕的孩子,疼了就哭,饿了就吃。
被元柔打的哭闹声愈发大了。
元柔也怕吵闹惹来府里人,压下火气把剩下完好的鸡腿拿到她面前,“别哭了!”
她咬牙切齿地扯着笑,“你看,这些鸡腿干净,你吃不吃?”
莺儿含泪望着垂涎欲滴的鸡腿,小心翼翼地点着头。
“好。”元柔摸了摸她的头,“姐姐带你去个好地方好不好?那里有吃不完的鸡腿。”
“真的?”莺儿怯生生地问。
元柔把鸡腿递给她,莺儿咬了一口,那滋味实在叫她满足。
她一面吃着,一面听元柔说,“真的,去了那,保管你这辈子有吃不完的鸡腿,去吗?”
莺儿舔了舔嘴巴,“我去!在哪?姐姐,你真好,姐姐,快带我去吧。”
——
“莺儿?莺儿?”
张嬷嬷当完衣裳回来,按照元霜所说,又给莺儿买了她最爱吃的鸡腿,却怎么也找不到人。
“张大娘?”有丫鬟过来道:“刚才瞧见莺儿去了内院。”
张嬷嬷心头一凛,这傻丫头什么也不懂,去内院别冲撞了主人家才好。
她赶忙回去,霍灵儿正来寻元霜出去赏花。
元霜见她神情慌张问怎么了,张嬷嬷踟蹰片刻,看了眼霍灵儿,才上前对元霜耳语说了莺儿不见的事。
莺儿不见是常事,但大多数都是在二门外溜达,今日突然跑到内宅,元霜也怕她惹到了元柔或者元夫人,赶忙让柳儿帮忙去寻。
说完又不放心,只好对霍灵儿歉然道:“灵儿,今日怕是不能去了,我有个妹妹在府内不见了。”
“妹妹?”霍灵儿讶然,“你的妹妹是?”
“是张嬷嬷的女儿。”
霍灵儿哦了一声,扫了眼张嬷嬷,蔑笑了声说,“不过是个丫鬟,你着什么急?今日我难得请你出去玩,难不成你要为一个丫鬟爽了我的约?”
“这……”元霜有些为难。
张嬷嬷:“姑娘和霍小姐去玩吧,出去散散心,莺儿她整日瞎跑,没准躲在哪儿角落也说不准。”
又不放心元霜自己出去,张嬷嬷道:“我陪小姐一起去,让柳儿和下面人找找,没准天黑了,莺儿饿了自己就出来了。”
元霜颔首,宽心了些,此前莺儿也有这样的情况出现,疯玩一天后,不到吃饭的时候是不会出现。
因的这次元霜和张嬷嬷也觉得她和以前一样,不知又看到了什么有趣的东西,忘了回家。
几人出了门,恰巧遇上刚归来的元柔。
“柔姐姐!”霍灵儿一笑,上前亲昵的拉住元柔的手。
对于美貌出众,整日抢她风头的元霜,霍灵儿更喜欢眼前这个平庸粗俗,寡淡乡野的元柔。
“你们这是去哪?”
“去踏青赏花。”霍灵儿笑道:“姐姐要不要一同去,哦,对了,我让哥哥还请了谢将军。”
哥哥?元柔脸上爬上喜色,“你哪个哥哥?”
霍灵儿为长公主所生,是霍家嫡女,除去霍岐山,上头还有两个嫡亲的哥哥。
“是我三哥。”
元柔一把抓住她的手,“那,那咱们快走吧,别叫你哥哥等得太久。”
二人上了车,元霜却顿在原地,掐着指尖不知该如何是好。
她原以为只有谢则安和霍灵儿的几个好友,不想还有霍岐山。
灵儿她不是最讨厌霍岐山的吗?怎么还邀得他呢?
“元霜?”
霍灵儿和元柔同坐一辆马车,从侧面掀开帘子,居高临下地睇睨着她轻笑,“今日还有许多贵女,一同打马球蹴鞠,我三哥是其他贵女邀请去的,你应该不会介意吧?”
霍灵儿根本不给她拒绝的机会,元霜只得硬着头皮上了后面的马车。
时值初春,绿意盎然,温柔的风像是婴儿的手,吹进车厢,拂过元霜的脸。
她情不自禁闭上了眼,深嗅风中自由的味道。
三年来,她第一次出府踏青,这种久违的感觉让她恨不得在今日就离开元府。
可她没把柳儿带出,也没找到莺儿。
马车停到木兰围场,霍灵儿和元柔先下了车。
元霜掀开车帷,看到霍岐山和谢则安并肩而立,站在一株垂丝海棠树下。
那人白衣,潇潇如玉,那人黑衣,威凛英朗,二人泾渭分明。
她偷偷看去,见谢则安也正往这边看来,元霜面庞一热,正要起身下去,外头传来元柔冷嘲的声音。
“还等人请你吗?真当自己是大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