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李叶格再次见到纳尼尔的时候这位矮个子的男人正趴在床上,因为白天挑泥土的时候他不小心把自己的腰给闪了。
“纳尼尔同志,我们来看望你了。”
李叶格带着沃洛夫刚刚忙完后勤那边的工作,饭都没吃就过来了。
“抱歉啊叶格林,我今天给大家伙丢脸了。”
纳尼尔刚想要爬起来就被李叶格给按了下去,后者笑呵呵地坐到床边说道:
“哪有什么丢不丢脸的,面子哪有同志的身体重要?”
“你说是吧,咱们因为好面子而把腰闪了的纳尼尔同志?”
李叶格开着玩笑的同时也毫不留情地指出了纳尼尔的错误。
“我找工作队的同志了解过了,原本这么重的担子不是给你挑的,但是你挑过一趟之后看到我和沃洛夫都是这个重量才让其他同志给你加的,是不是?”
……
李叶格毫不留情的话语让纳尼尔很是难堪,沉默了一会儿他才喃喃地回复道:
“但我也是不想让咱泥巴会的大家丢面子啊,你和沃洛夫同志都能挑那么重的担子,就我不行这让其他的大家怎么看我们泥巴会的人?”
“我们本就人少,而且也没有你们那么懂道理、那么勇敢……
……我们最多就是在城里和其他的帮派打打群架,哪里像你们一样可以轻松攻破吸血鬼的庄园,就像回家取钱一样自由。”
也不知道是怎么滴,叶格林就像有着某种魔力一样,仅仅只是坐在那里就扫空了纳尼尔的烦躁与不安,把心里的话都像是倒豆子一样全都给说了出来。
可能这就是他独有的魅力吧,就像从其他游击队员口中天天听到的一样:
因为他就是叶格林啊!
“哎呀,纳尼尔同志你说的话真让我感到温暖,我很感谢你能把这些让人难以启齿的话掏心掏肺地跟我分享。”
“信任是友谊的第一步,你看我们之间的革命友谊这不早就生根发芽了吗?”
李叶格笑呵呵地扶着纳尼尔侧过身来,嘴上的话也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纳尼尔同志我虽然刚刚批评了你好面子的问题,但是你所说的情况也应该引起我们的重视。”
“在这个多事之秋,我们两个队伍要合并这肯定会面对很多大大小小的困难,而且不光是我们两支队伍,以后我们要吸纳和团结其他组织的时候也肯定会面对相似的问题。”
“所以还是那句话,我很感谢你的坦诚,纳尼尔同志!”
叶格林的笑容很是纯粹,就像他对同志们完全不遮掩的性格一般让纳尼尔佩服的同时也心生向往。
然而叶格林身上更加让人着迷的一点就是他不光是能给你母亲般温暖关怀的情感,更是能够像沉默寡言的父亲一样指导你去做正确的事。
“但话又说回来纳尼尔同志,我们既然遇到了困难,那就应该想办法去战胜它。”
李叶格找了个板凳,重新坐到了床边鼓励着纳尼尔说道:
“你说的这些问题既是横在我们面前的挡路石,也是能让我们更进一步的踏脚石。”
“只要我们能够一起携手解决好这些困难,那么之后遇到相同情况的时候我们肯定能够更加得心应手地去处理。”
坦诚的交流让纳尼尔畅所欲言,他和叶格林一起开始分析现阶段两支队伍内部的问题,同样也在试图寻找解决的答案。
这样氛围很是新奇,明明时间还没有过去半小时,整个计划的雏形已经初具规模。
效率之高竟然让纳尼尔产生了一种不真实的感觉。
以前在共联会上的每一场会议都是无休止的扯皮、辩论,普什维克里的律师们总能用精美而富有逻辑的辞藻把他们辩地无话可说,而他们普拉尔什维克们也会用实际否定票来给那群精英们好好地上一课。
很可能一场会议的胜利并不是谁驳倒了谁,而是大家讨论来讨论去最后就通过了一个屁话一样的、谁也不得罪的纲领。
这些华丽而空洞的文字对于实际的行动没有任何价值,与会的各派别们都憋着一股气,普什维克和普拉尔什维克们都觉得是对方破坏了共联会的大团结。
而且有时候情况还不止是在这无趣的会议上,在线下泥巴会与其他派别交涉的时候也是一堆破事。双方总会在开始的时候把对方往死里去试探,交涉时每一个字眼都会死死地去扣住生怕中了别人的陷阱。
所以当初在第一次到接触了雷曼沼泽游击队的时候,纳尼尔才有一种奇妙的隔阂感,仿佛两边完全是不同世界的人一样。
到现在他才真正知道,这所谓的隔阂感究竟是什么了!
“原来这就是做实事该有的样子啊……”
纳尼尔强忍着腰上的剧痛坐直了起来,他的脸上毫无病痛的狰狞,更多的则是对于未来向往的微笑。
“叶格林,果然跟着你们是对的!像咱们这样的谈话我根本没法想象放在共联会那里会是个什么情况。”
“还能什么情况,扯皮呗!”
李叶格的玩笑话让双方都会心一笑,纳尼尔也顺带吐槽到:
“共联会就像个皮衣铺子,里面的人各个都是优秀的皮匠,一尺的皮子都能给你扯到一尺半去。”
“哈哈哈哈……”
在两人的欢笑声中,李叶格扛着着纳尼尔的一只手臂走出了房间,来到楼下酒馆大厅那准备主持今天例行会议。
然后刚下楼的他们就遇到外出一圈擦肩而过又兜兜转转折返回来的老科恩一行人。
“叶格林!你可让老头子我好找一番啊!”
老科恩一上来就有些发泄似的一个劲拍着李叶格的肩膀,作为忘年交的两人对于这样的相处模式也早就习惯了。
“看看这回老头子我给你带来了什么大宝贝!”
老科恩热情地拉着一位看着有些落魄的中年人走了进来,这让在场的大小队长们都争相探头观望着。
“来啊,小伙子!咱们这说得上话的人除了个又进监狱的和在外面打劫的,基本都在这了,把你想法给大伙讲讲。”
“让大家伙也开开眼!”
热情过头的老科恩一巴掌把叶列茨基给推到了台前,这滑稽的场面都惹得在场的人开始哄笑起来,同样这也让后者明显不知所措了起来。
但好在叶格林很快发现这样的情况并上前来化解了这尴尬的局面。
接着在叶格林循循善诱的提问下,叶列茨基也逐渐说出了他的看法和建议。
而随着他喃喃的话语逐渐充斥着越来越多的专业术语,现场的气氛也逐渐变得凝重起来。
等叶列茨基说完了他的全部建议之后,现场的大伙先是愣了一下,接着就爆发出了潮水般的掌声。
欢呼、掌声和鼓励的话语,这般从未想象过的景象让叶列茨基心里小小的振奋了一下,但更多的却是心虚和不安。
“叶列茨基先生,你说的这些都是现阶段能够做到的吗?”
此时李叶格把左手搭在了叶列茨基的肩膀上,这让后者明显安心了许多,他认真地回复道:
“如果情况复杂一些的话可能需要点特殊工具和工件,完全修复受损的符文是我做不到的,或者说整个北希德罗斯地区就没有这样的符文工匠。但如果只是让锅炉重新运作起来的话,我倒是能够解决这个问题。”
叶列茨基的回答文绉绉、拖拖拉拉的,把什么情况都给说明白了。毕竟曾经在工厂里担任技术主管的他,如果在汇报的时候不把所有的情况都说清楚,到时候出了问题他肯定难辞其咎。
然而正当叶列茨基下意识地思考着下一步该如何应付新老板刁难的时候,却听见面前之人大大方方地说道:
“那我就把这个工作交给你了,叶列茨基先生!”
“有什么需要就跟卢卡说,想要啥部件尽管告诉我们,有的就都给你;没有的就说说哪个工厂能找到,咱们派人去借也给你借来。”
“只要你能够修复洗澡用的大锅炉,你就是咱们的大英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