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岸城的街道上,晨光洒落,却照不暖回春堂紧闭的门板。褪色的朱漆门贴着一张告示,潦草写着 “歇业一日”。过往行人匆匆瞥上一眼,嘟囔几句便继续赶路,无人知晓门后正上演着一场暗流涌动的戏码。
后堂那间略显昏暗的房间里,江婉柔坐立难安。她数着窗棂间漏下的光斑,指甲深深掐进掌心,绣着金线的帕子被揉得皱成一团。
“夫人莫急,” 邓花花端着茶盏,“苗大夫的侄子肯定会来,您且宽心。”
江婉柔勉强扯出一抹笑,接过茶盏却没心思饮下。
茶水蒸腾的热气模糊了她的视线,思绪不由自主飘向这些日子的煎熬。自从那日在苗春田面前放下尊严,她便日日盼着能有个结果,可等待的每一刻都似在油锅上煎熬。
而在回春堂外的巷子里,刘贵勋和郭险峰如热锅上的蚂蚁般来回踱步。
郭险峰一身粗布麻衣,头戴破旧斗笠,刻意佝偻着背,可骨子里的贵气仍难掩分毫。他不时警惕地望向四周,压低声音道:“怎么还不来?再拖下去,江婉柔怕是要起疑!”
话音未落,一道熟悉的身影急匆匆拐进巷子 —— 正是苗春田。
只见他眉头紧锁,脸上满是懊恼,还未走近便重重叹了口气。
“怎么样?” 刘贵勋一个箭步冲上前,声音里带着掩饰不住的焦虑。
苗春田苦着脸,无奈摇头:“我侄子摔断了腿,来不了了。”
“啊!” 刘贵勋双腿一软,直接蹲在地上,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完了完了,事情要穿帮了,章安要死了!” 章安在大牢里面,县令王廉还是站在他们这边的,一旦计划败露,后果不堪设想。
郭险峰脸色骤变,左右张望一圈,猛地拽住刘贵勋的衣领,压低声音怒道:“你疯了?这么大声,怕别人不知道吗?” 他深吸一口气,强压下内心的慌乱,“现在怎么办?”
三人陷入死一般的寂静,唯有巷口传来的零星叫卖声,更衬得气氛压抑。突然,苗春田目光在郭险峰和刘贵勋身上来回扫视,意味深长地微微点头。
刘贵勋先是一愣,随即瞪大了眼睛,连连摆手:“我不行!在邓姑娘面前做这种事,她以后还能理我吗?” 他转头看向郭险峰,眼神里满是求救,“二少爷最合适!”
“不不不!” 郭险峰下意识后退一步,连连摇头,“这太荒唐了!”
“难道要我这把老骨头去?” 苗春田眉头一挑,语气带着几分质问,“这计谋本本金就是你想出来的,如今出了岔子,你不去收拾烂摊子怎么行?况且,” 他压低声音,眼中闪过一丝算计,“我这些天已经给江婉柔开了助孕的药,今日正是她容易受孕的日子。再拖下去,别说救不了章安,咱们整个计划都得泡汤!”
刘贵勋也在一旁苦劝:“二少爷,真的不能再拖了,一旦被王瑞察觉,咱们的布局就全毁了!”
郭险峰紧咬下唇,脸色阴晴不定。良久,他重重叹了口气,仿佛下定决心般挺直腰板:“罢了,事到如今,也只能如此。”
在苗春田的带领下,郭险峰忐忑不安地走进后堂。江婉柔听见脚步声,连忙起身,目光落在郭险峰身上。只见这年轻人低着头,局促不安地绞着衣角,一身平民服饰洗得发白,连头都不敢抬。她原本紧绷的心竟莫名松了松,仔细打量起眼前人。
原以为乡下人整日在田间劳作,定是面容粗糙、皮肤黝黑,可眼前这人虽肤色健康,却透着股别样的光泽。
郭险峰因近期苦练武功,身形挺拔,举手投足间不经意流露出的气质,让江婉柔多看了几眼,心底竟生出几分好感。
见郭险峰始终沉默不语,江婉柔轻声开口:“你别紧张,你是苗大夫的侄子?”
郭险峰闻言,头埋得更低了,支支吾吾不敢应声。
他生怕被江婉柔认出,心跳如擂鼓,只盼着能快点结束这场闹剧。
江婉柔见状,反倒更放心了。她从袖中掏出几锭碎银,递到郭险峰面前,温声道:“别怕,这些你先拿着,若事情顺利,我定不会亏待你。”
郭险峰求助般看向苗春田,在得到肯定的眼神后,才小心翼翼接过银子。
江婉柔望着郭险峰俊俏的面容,心中的紧张消散了几分,不自觉地多了几分期待。
“抓紧时间吧。” 苗春田适时开口,对邓花花使了个眼色。
两人默契地退出房间,顺手关上房门。
随着门闩落下的声响,屋内的气氛瞬间变得暧昧而紧张,一场意外的相遇,不知会将几人的命运推向何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