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风裹挟着枯叶在山道上打着旋,孙攸带着几名护卫在崎岖的山路上跋涉了整整半日,终于来到那处几近荒废的村落。
残垣断壁间,荒草没膝,唯有一间黑瓦泥墙的屋子还透着些许生气,袅袅炊烟从歪斜的烟囱里缓缓升起。
推开吱呀作响的木门,一股刺鼻的硫磺味扑面而来。
屋内光线昏暗,仅靠几盏油灯勉强照亮。
角落里,一个身影正俯身摆弄着一堆黑褐色粉末,此人约莫三十岁上下,头戴一顶破旧的宽檐帽,帽檐压得极低,几乎遮住了大半张脸。
身上裹着件沾满污渍的粗布长袍,松松垮垮地挂在身上,露出的半截手臂布满狰狞的疤痕,如同扭曲的蜈蚣。
“白无咎先生?” 孙攸拱手开口,声音在空荡荡的屋子里回响。
那人动作一顿,缓缓直起身子。随着他转头,大片暗红色的疤痕如熔岩流淌般覆盖了左半边脸,从额头蔓延至脖颈,原本的左眼早已消失在疤痕之下,只留下一个凹陷的空洞。
右脸虽相对完好,却因疤痕的牵扯而扭曲变形,嘴唇歪斜着,露出半截泛黄的牙齿,模样可怖至极。
白无咎喉咙里发出一阵沙哑的怪笑,声带因烧伤而扭曲,笑声像是砂纸摩擦铁板,每一个字都带着尖锐的尾音:“找我何事?莫不是又想拿我这怪物取乐?”
孙攸并未被他的模样和语气吓退,正色道:“先生误会了。在下乃郭府孙攸,此次前来,是想请先生助我们一臂之力。听闻先生在火药之道上造诣非凡,我家二少爷正需先生这样的人才。”
白无咎仅存的右眼闪过一丝警惕,枯瘦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桌面,三根残缺的手指在木头上刮出刺耳的声响:“郭府?凭什么觉得我会帮你们?”
孙攸从怀中掏出一卷图纸,摊开放在桌上:“先生请看,这是一处依山而建的村落,极为隐蔽。它藏在两座险峻大山的夹缝之间,仅有一条蜿蜒的羊肠小道与外界相连,不仅如此,小道两侧还遍布荆棘与巨石,不知情的人根本难以发现入口。村落里有院落连通巨大山洞,极为适合作为火药制作坊。我们愿为先生提供一切所需材料与人力,只盼先生能出手相助。而且此地距离最近的城镇也有五十里之遥,即便火药制作过程中产生些声响,也不用担心会引起外界注意。”
白无咎凑近图纸,独眼死死盯着,疤痕覆盖的脸颊因用力而微微抽搐。良久,他突然一把抓起图纸,残缺的手指将纸角捏得发皱,冷笑道:“有趣…… 不过先说好,制作火药的事我说了算,谁都不许插手!”
经过一番艰难的谈判,白无咎终于同意出山。
孙攸迅速安排起来,找来了一对老朽夫妻负责白无咎的饮食起居,又挑选了三个手脚麻利的工人充当下手,还在村落外围布置了暗哨,确保安全。
解决完火药专家一事,孙攸马不停蹄地赶往猎户聚居地……
孙攸与郭险峰约定在医馆镇外的密林相见。
秋日的密林里,阳光透过层层枝叶洒下斑驳光影,郭险峰坐在临时安置的椅子上,身旁孙陶、赵崇武、马海凡严阵以待。
一阵窸窸窣窣的响动传来,一群身着兽皮、背着弓箭的身影从林间走出。
为首的是个身形魁梧的老者,满脸络腮胡,皮肤被晒得黝黑发亮,眼神却如鹰隼般锐利,正是老猎户岸海鸥。
他身后跟着三个虎背熊腰的汉子,分别是岸七、岸九、岸十,还有个身姿窈窕的姑娘,正是岸娇娇。
郭险峰的目光不自觉地落在岸娇娇身上。她身着紧身鹿皮短装,勾勒出曼妙的曲线,小麦色的肌肤透着健康的光泽,手脚修长有力,高耸的胸脯随着呼吸微微起伏。
她眉眼明亮,笑起来时露出一口洁白的牙齿,整个人散发着野性而迷人的气息,看得郭险峰喉结不自觉地上下滚动。
孙攸上前介绍:“二少爷,岸海鸥一家世代为猎户,精通陷阱制作、山林狩猎,定能为我们增添助力。”
岸海鸥爽朗地大笑,声如洪钟:“郭二少爷,我这三个儿子各个能徒手搏熊、箭无虚发,若您不嫌弃,愿为您效犬马之劳!” 说着,他示意三个儿子展示身手。
只见岸七拉开强弓,箭矢破空而出,精准射中百步外的野鹿;岸九挥舞着一柄开山斧,一下便将碗口粗的树木劈成两半;岸十则灵巧地在林间穿梭,眨眼间便设下几道精巧的陷阱。
孙陶目光扫过众人,落在岸娇娇身上:“这位姑娘又有何本领?”
岸海鸥拍了拍女儿的肩膀,骄傲地说:“我这闺女别的不说,追踪猎物的本事堪称一绝!哪怕是最狡猾的狐狸,留下一丝气味、一点痕迹,娇娇都能循着踪迹找出来。她还能伏地听声,隔着三里地就能分辨出野兽的动静!”
郭险峰眼中闪过赞赏:“好!有诸位相助,大事可期!”
岸海鸥留下三子一女,临走前将四人拉到一旁叮嘱。
他特意把岸娇娇拉到一边,压低声音说:“闺女,我看二少爷瞧你的眼神不一般。你要是能把握住机会,往后咱家可就跟着享福了。”
岸娇娇脸颊微红,轻轻点头:“爹,我明白。” 她抬眼望向不远处与孙陶交谈的郭险峰,目光中闪过一丝期待与坚定。
而郭险峰此时尚不知晓,这位猎户之女的到来,将在他的人生中掀起怎样的波澜。随着各方助力逐渐汇聚,一场惊心动魄的复仇之战,也在悄然拉开帷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