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府内的大夫院中,弥漫着浓烈的草药味与血腥气。两名家丁面色惨白地躺在竹榻上,肩头与大腿处分别插着泛着幽蓝的透骨钉,伤口周围的皮肤已开始发黑。
陈大夫戴着老花镜,手持镊子,小心翼翼地靠近伤口,“忍着些!” 他话音刚落,便猛地发力,将透骨钉从家丁皮肉中撬出,伴随着两声闷哼,黑色污血喷涌而出。
另一边,马海凡斜倚在屏风旁,右胸缠着的布条早已被鲜血浸透,殷红的血迹正不断向外蔓延,洇湿了大片衣襟,狰狞的伤口深可见骨,皮肉翻卷着。
陈大夫换了副干净的手套,拿起一坛烈酒,“马护卫,得罪了。” 木塞被 “啵” 地一声拔出,浓烈的酒气瞬间弥漫开来。
陈大夫将烈酒顺着伤口浇下,马海凡瞬间弓起身子,牙关紧咬,额头上青筋暴起如扭曲的青蛇,冷汗瞬间浸透衣衫。
烈酒与鲜血混合,在伤口处蒸腾起白色雾气,空气中弥漫着令人作呕的血腥味与刺鼻的酒精味。随后,陈大夫取来金疮药敷在伤口,熟练地用绷带层层缠绕,“这几日切莫大幅度动作,否则伤口崩裂,神仙也难救。”
“陈大夫,二少爷这边。” 一旁的小厮突然出声提醒。郭险峰本想抬手示意无碍,却在转动脖颈时牵扯到背部,一阵尖锐的疼痛如电流般窜过全身。
他这才意识到,在与辫子功杀手缠斗时,后背不知何时狠狠撞在了马车上。此刻稍一用力,后背便传来撕裂般的痛楚,仿佛有无数根钢针在皮肉间穿梭。
陈大夫快步上前,示意郭险峰趴在榻上。郭险峰缓缓褪去外衫,露出的背部一大片皮肤已经高高肿起,青紫色的瘀伤蔓延开来,形状恰似马车的雕花棱角。
陈大夫伸手轻轻按压,郭险峰闷哼一声,肌肉瞬间紧绷。“少爷这是受了重物撞击,骨头虽无大碍,但内里瘀血严重。” 陈大夫一边说着,一边从药箱中取出几枚银针,“需先放血化瘀,再辅以草药热敷,每日换药,至少得静养月余才能恢复。”
待一切处理完毕,郭险峰拖着疲惫且疼痛的身躯回到书房。雨丝在窗棂上蜿蜒成河,将郭府笼罩在一片灰蒙蒙的水雾之中。
他扶着椅背缓缓坐下,每一个细微动作都牵扯着后背的伤痛,心中的烦躁如同被点燃的野火,肆意蔓延。自从那日在丰泰楼遇袭,派出去打探消息的人如石沉大海,杳无音信,如今又添新伤,他的心愈发沉重,仿佛坠着千钧巨石。
夜色渐深,郭险峰躺在床上辗转反侧,后背的疼痛与心中的焦虑交织在一起,让他难以入眠。脑海中不断闪过杀手阴冷的面容。
玉娇在身旁轻声呓语,娇俏的容颜却无法驱散他心中的阴霾。恍惚间,他想起白姨娘那双柔软细腻的手,想起她擅长的推油按摩,或许能缓解这满身的疲惫与疼痛。
披衣起身,郭险峰踏着满地水洼,往白姨娘的院落走去。青砖路上的积水倒映着朦胧的月光,将他的影子拉得支离破碎。白姨娘的院落静悄悄的,唯有窗棂间透出几缕昏黄的灯光。
“谁?” 听到脚步声,白姨娘轻柔的声音从屋内传来。
“是我。” 郭险峰推门而入,屋内弥漫着淡淡的薰衣草香,与外面的潮湿气息形成鲜明对比。白姨娘身着一件藕荷色的寝衣,青丝随意地挽起,几缕发丝垂落在肩头,更添几分慵懒风情。她见是郭险峰,眼中闪过一丝惊喜,随即又转为担忧:“二少爷,这么晚了…… 可是出了什么事?”
郭险峰没有回答,只是在榻上坐下,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后背的疼痛让他坐立难安。白姨娘心领神会,走到他身后,双手轻轻搭在他肩头。
温热的掌心带着精油的滑腻,缓缓按压下去,郭险峰紧绷的肌肉在她的按摩下渐渐放松,可后背的伤痛依旧如影随形。
“少爷这些日子,怕是累坏了。” 白姨娘的声音如潺潺溪水,在静谧的屋内流淌。她的指尖灵巧地在郭险峰的穴位上点按,从脖颈到后背,每一下都精准而有力。
郭险峰闭上眼睛,享受着这份难得的舒缓,心中的烦躁却依旧如影随形。
白姨娘温柔地依偎在他怀里“少爷,有什么烦心事,说与我听听?”
郭险峰沉默良久,才将遇袭和郭庆涛被抓的事缓缓道来。白姨娘听后,美目圆睁,满是担忧:“这幕后黑手如此大胆,少爷可要小心才是。”
郭险峰叹了口气,将白姨娘搂得更紧:“如今局势不明,我怎能不心烦?只盼着派出去的人能尽快带回消息。”
窗外的雨不知何时已经停了,一缕月光透过云层洒在屋内。
郭险峰望着天花板,紧绷的神经终于放松下来。白姨娘的温柔乡,暂时让他忘却了外面的腥风血雨,可他知道,天一亮,又要直面那些棘手的难题,而这场与暗处敌人的较量,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