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队人转身朝后看去,一个背着婴儿的妇女手里抱着稻草,满目警惕看着这几位不速之客。
她脸上布满阳光留下的痕迹,雀斑散落在小麦色的皮肤上,身上穿着的简朴衣裳都昭示着她的身份,看上去就像一个普通的农妇。
妇人眉头紧皱,就像是一辈子没有松开过一样,眉心的“川”字沟壑极深,颜色偏深的嘴唇轻启,无情地赶人:“快走吧,这儿不欢迎你们。”
“大姐,我们路过这儿,想借宿……”高小木离她最近,自然地说出早就编好的说辞,他嗓门本来就大,这一嗓子就像回荡在整个村子里一样。
这位妇女似乎不领情,慌张地朝村子里看,没见到人往前快走几步,侧着身子压低声音凶巴巴道:“快走快走……”
有脚步声。
池霄和唐颂月交换了一个眼神,两人同时听到杂乱的脚步声在靠近,明枫蓝他们也慢了一秒听到,没有理会妇人的劝告,就这么站在原地。
妇人只觉脚步声近得就像踏在了自己耳边,尘土仿佛随风而来覆盖在她的面庞上,瞬间,她面如土色,嗫嚅着嘴唇低垂头颅,在来人现身前,一抬头就换了一副模样,谄笑弯身,把几人往里面迎:“几位贵客请进,我们村子里……”
她的转变众人看在眼里,村子主路来了几个汉子,中间那位中年男子像是其中地位最尊贵的,他先是睨了一眼妇人,挥挥手,妇人才停止介绍村子的美言,抱着手中的稻草从村子里右侧的小路快步走开。
明枫蓝上前两步,弯身礼貌问道:“这位大哥,请问贵村有地方供我们兄弟姐妹几个住一宿吗?我们要去京市路过这儿,连续赶路好几晚实在是想好好休息。”
他们手上都没有武器,身上只背了一个背包,又是步行过来的。
高小木几人因着刚刚爬上爬下侦查情形,又被车子晃得有点狼狈,还能勉强与赶路人搭上边,其余人也杀了丧尸,但唐颂月与池霄却不见风尘仆仆的狼狈模样。
村长眼睛一眯,也留了个心眼,指着跟贵公子似的池霄和仙女似的唐颂月问道:“这位帅哥和美女看起来倒不像是赶路人,更像外出旅游的。”
池霄从容应对:“既然这位大哥看出来了,实不相瞒,我与新婚妻子其实要去京市投靠家里,他们都是一路同行的大学生,这几位是我雇的保镖。”
一下子变成保镖的第一小队:无所谓,他们会自动摆出一副凶神恶煞的模样。
变成大学生的符家人和龙莎莎、邢常飞也装出一副天真烂漫的样子,左右观看。
符松眠和符榕行心里冷哼:这就让你搭上边了,呵,真不爽。
唐颂月心里闪过微妙的感觉,配合着回握池霄的手做戏做到底,笑得有点羞涩:“大哥,我们确实要去京市的基地,您别看我爱人这样,其实身体不太好,他脸这么白,就是内里有点小毛病。”
呵,来啊,互相伤害啊。
“唉,末世前我爱人也很正常,谁知道……不提了。这不,我牵着他的手,就是怕他走着走着倒下去了。”
池霄面上瘫着,心里美得都快冲出宇宙了。
爱人,何时能成为真正的夫妻?就算是演戏,这个称呼也足以动人心弦。
明枫蓝低头掩去抽搐的脸皮,快速抬头道:“对,其实我们少爷天生孱弱,好不容易身子快养好了又长途奔波,路过这儿前不着村后不着店,幸好天无绝人之路,发现了你们这村子,还请大哥行个方便?”
他说着,把背包里的物资打开,大米、方便面、桶装水都有,看得村民们鼓睛暴眼,“呱”地一声吞下疯狂分泌的口水。
村长见到物资,心底的疑惑不知道散没散去,眼睛一直随着明枫蓝手上的背包移动,咧着嘴讨价还价:“你们别看这儿都是土路,但风景好着呢,以前可多人要来村子里养生,我们都不让的。”
末世了还养生呢,能不能生活都是问题。
尽管内心腹诽,秦为致表面却十分上道,把自己背包里的压缩饼干和面包也贡献出来,凶神恶煞道:“只有这么多了,其余的我们自己也要吃的,你若是嫌不够,我们这就离开找其他地方住宿。”
就明枫蓝背的那个包就有十来斤重,别说秦为致又加了筹码。
村长贪婪的眼睛在其余人身后的背包逡巡,却被身后一男子拉着胳膊,两人眼神交流一番,村长才热情地接过物资,把几人迎进去。
“几位贵客跟我来,这位妹子还得牵好你老公,要是摔了可别怪我们村子的路,我们这儿啊没别的,就是民风淳朴,村落也算是有一千年历史了……”
池霄走在明枫蓝他们的包围圈中,侧身在唐颂月耳边低语:“可得牵好你的夫君啊,夫人。”
他的嗓音本来就很好听,故意压低嗓子在她耳边说话,更是让她心里一阵酥麻。
这样亲昵的称呼即使是演戏,都让人心动不已,她耳垂都红了,头也不敢抬。
“闭嘴吧,看路。”唐颂月面上镇静,心脏早就没出息地狂跳起来了。
两人紧牵着手离得极近,池霄身上又传来了熟悉的檀香,失策了,哪有赶路人身上保有浅浅的檀香,一身清爽的?早知道弄狼狈点了。
当然,他肯定得更狼狈点。
这两人一个笑着一个红了耳根,村民们本来还怀疑的眼神这时候也相信了八分,村长更是从他们保护两人的姿态中更信任几人,狡猾的嘴角这回都快压不住了。
秀丽村村子建筑整整齐齐,阡陌交通,从上方眺望应该是一个大的正方形,家家户户房子构造极其相似,中间路过了一个宗祠,好奇的大学生龙莎莎收到唐颂月的眼神示意开始提问:“大哥,你们这祠堂是宗祠吗?”
村长抬头望了一眼牌匾已经掉漆的祠堂,骄傲道:“对,这是我们楚氏宗祠,别看我们现在隐居了,祖上还出过帝王呢!”
“楚这个姓氏好少见,我的也很少见,我姓龙。”天真不设防的龙莎莎自爆姓氏,村长恭维了两句,眼神不屑地跟旁边的村民交换了信息,众人各怀鬼胎,互相试探着。
他们被安排在一个有4个房间的两层小楼里,村长和村民们抱着物资匆匆走了,什么嘱咐都没留下。
这屋子看起来像是很久都没住过人的,墙角结了一张巨大的蜘蛛网,推开门满是灰尘,里面的藤椅都长了青苔,地板叠了一层厚尘。
“这老东西收了我们这么多物资,就给了这么个地方。”满不寻小声嘟囔,其他人倒是无所谓,他们也不是来度假的。
开了个简短的小会,十分钟后,屋子里只剩下唐颂月和池霄以及符家兄弟,其余人三三两两,或大摇大摆出门,或暗中躲着人飞檐走壁。
“夫人,你去坐着,我来。”
唐颂月顺着他的手抛下湿了的抹布,当做没听到。
符松眠:这人还演上瘾了?
上瘾的池霄望着唐颂月无奈的表情,唇边笑意更盛,手脚麻利地帮着稍微清洁了下,哪里看得出来病弱贵公子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