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晚安昏睡了许久。
宋淮也不敢离开半步,直到今天,李洋前来汇报,“宋总,宋继的墓地在北郊临区,遗体已经火化。”
宋淮回头看了眼还在熟睡的女人,玻璃隔绝了声音,只听他轻轻一笑,“兄长下葬,做弟弟的怎能不出席?”
“叫顾雁林跟贺听澜过来,再加派几个人守在这里。”
妹妹有危险,做哥哥的,自然得来照顾着。
李洋赶紧道:“顾公子跟贺总已经过来了。”
男人抬腿走出去,一身黑衫无端添了嗜血,“嗯。”
宋继下葬时的黄道吉日在下午三点二十一分。
杨水月与崔茉莉穿着一身黑衣,眼眶通红,沉默地看着宋继的骨灰下葬。
墓碑面前的贡品,都是宋继生前爱吃的。
“阿继,你放心,你的愿望,妈妈一定会帮你达成的。”
“愿望?”冷峭的声音由远及近,宋淮踏着漫不经心的步子而来,“什么愿望?继续抓人进行你那个阴毒的法子?”
崔茉莉将杨水月护在身后,憔悴的脸上泛着冷意,“宋总!为什么阿继都去世了你都不肯放过他?!”
“放过?”
两个冰冷的字在他喉间滚了一遭,宋淮眼底戾气一闪而过,“放过他,谁来放过我的宝宝呢?”
他上前两步,低下头在她脸上扫了一圈,“你以为,你当时在方家隐身,我就不知道了吗?”
崔茉莉的脸色一寸寸发白,“我可是宁……”
“你想说宁家?”
“宁家如今早不是宁老爷子当家做主了,更何况,这些年你自诩宁家救命恩人携恩图报多少回了,自己都记不清了吧?”
宋淮嗓音平常的同她说话,那语气,好像朋友之间在聊天一样,如果不听内容的话。
“李洋!”宋淮收回视线,落在他们身后的墓碑处。
那里种满了迷迭香、菊花,还有薰衣草,以及常驻的松柏。
碑文的爱子宋继之墓,深刻倾注了刻画之人的感情。
李洋在得令后,招招身后的保镖,将崔茉莉以及杨水月控制住。
“宋淮!你非要赶尽杀绝吗?!”杨水月狠狠地盯着他,那目光,恨不得将他抽筋扒皮。
“他已经死了!连入土为安这个最基本的你都要破坏?!”杨水月骂着骂着,朝他吐了口水,“当年我就该一手掐死你!养你这么些年竟养出了个白眼狼!”
温热的口水吐在他的脸上,宋淮偏了头,接过李洋递过来的手帕以及消毒水。
他慢条斯理地擦拭,再喷洒酒精。
“赶尽杀绝?”他咀嚼着这几个字,“我这辈子最后悔的,是让王叔救了他。不过他的命,权当我还了你的养育之恩,你可以骂我白眼狼。”
“但你千不该万不该,去动她。”他阴阴地笑,笑容在这明媚阳光里竟让杨水月冷得打颤,“我把他救活了还你,但你又留不住他,他最终还是死了。”
“所以现在……我改变主意了。”
入土为安?
他轻轻抬手,一堆人带着工具走向墓前。
“干什么?!不要!不要扒他的墓!他已经死了!为什么你还是不肯放过他!”
“死了,那又怎么样?”宋淮冷笑着,“他配入土为安吗?”
“畜生!畜生不如的东西!你就跟你那个妈一样下贱!畜生!连自己的亲哥哥都不放过!”
“亲哥哥?”宋淮转头,下午的烈日当头,照在他阴恻恻的俊脸上,无端让人觉得恐怖,“他当年杀我的时候,怎么没想我是他亲弟弟?”
杨水月身体发抖,“那你怎么还没死?”
宋淮的表情淡漠了许多,也更冷了。
杨水月看着宋继的墓被刨开,装着骨灰的罐子被手下捧了过来,她终于由一开始的谩骂转为求情。
宋淮接过骨灰,修长的指贴在深黑色的罐子上,缓缓往下倒,语气轻柔,“妈,他不配入土为安。”
“他只配做孤魂野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