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存着篝火。
营地上空飘着的羊奶酒味。
在整个拔也古营地的某个角落里,可能都会遇到宿醉的酒鬼。
疯狂的人群逐渐安静下来,有喝醉的,也有相互看上眼的青年男女们,远离人群去探讨人生。
突然,牙帐后冒出点点的火光,借着草原上吹来的风一点点变大。
整个拔也古到处是篝火,根本无人在意。
火光越来越大,一些尚有几分清醒的牧民开始嚎叫。
熟睡中的突厥人还以为是酒鬼在外面鬼叫,当火光照亮了半个营地时,人们才逐渐发现了问题——牙帐失火了!
萧邢和李建成蹲在自家的帐篷外,李建成打了哈欠,泪眼迷离。
“你确定伯脱一直在帐内?”
萧邢望着越来越大的火光,心里隐隐升起一丝不安。
“你都问了三次了,我等他进了牙帐一炷香的时间才回来的。”
李建成擦了擦被哈欠激出的眼泪,不满回道。
“伯脱的衣服都烧干净了没有?”
李建成指了指羊圈外的一堆灰烬,贱笑开口道:“那就是了。”
“火都这么大了,怎么还不出来,伯脱睡死过去了?”
“可能是药……药出了问题!”李建成支吾道。
萧邢不由一惊,失声道:“药?药能有什么问题……”
说到一半,他猛然拎起李建成喝道:“你是不是搞什么鬼了?”
李建成将脖子一缩,委屈道:“上次去葛罗枝牙部落求药,我……我以为是你要春药,所以……”
萧邢咬牙道:“所以什么?快说,别搞出人命了!”
“所以我问她要的是给羊配种的药……”
萧邢两眼一黑,差点将李建成扔了出去。
眼见火势越来越大,萧邢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
阿班尔刚刚享用完那名龟兹舞姬,正在回味,却见外面人声嘈杂,都在喊着“失火啦”,他透过窗户朝外看去顿时吓得魂不附体。
他是都兰的巴什博鲁克,相当于隋国的千牛卫统领,守卫牙帐就是他的工作,若是古扎尔可敦有个三长两短,他有一百个头也不够都兰砍。
他胡乱抓了一件皮衣套上,连靴子都顾不得穿,急忙朝着牙帐跑去。
幸好牙帐离河水不远,当阿班尔赶到时,牧民们正用水桶、水壶、水袋等各种能够盛水的容器救火。
阿班尔一把揪住一名守卫喝道:“古扎尔可敦在哪里?”
那名守卫茫然地摇了摇头。
阿班尔将其一把推开,又抓过另一名守卫,连问了三名都没人见到古扎尔可敦。
阿班尔太阳穴突突直跳,一种不好的预感在心里升起。
当下一把抢过一块羊毛毡,将水淋湿后披在身上,朝着牙帐内冲了进去……
有了阿班尔的带着,巴什博鲁克的其他人才反应过来,纷纷学着阿班尔的样子,披上羊毛毡冲进了牙帐。
各部落的头人此时也齐聚在牙帐外,拿着马鞭疯狂抽打着牧民救火。
花脱和巴达眼中一片绝望,若是古扎尔可敦出了事,那以都兰那生性……
就在众位头人陷入一片绝望之时,三人从浓烟滚滚的牙帐中的窜了出来,为首的正是阿班尔。
众位头人大喜,纷纷涌了上去。
几息过后,众人面面相觑,阿班尔手里拖着一丝不挂的古扎尔可敦,但后面的守卫同样手里也拖着一个一丝不挂的人?
巴达顾不上细想,一把扯下身上的大氅将古扎洋可敦包住。
众人这才回过头来观察那人,只见那人身材高大,可能是被烟熏的时间过长,全身上下黑不蹓秋的,从下半身看的确是一名男子,还是一名颇有本钱的男子。
正当众人好奇时,那名男子却是悠悠转醒,缓缓睁开了眼。
“伯脱!”花脱一声怒吼,嚎声响彻拔古……
……
五原城外,都兰握着羊皮军报的手青筋暴起。
“怪不得汉王那黄口小儿这几天不在城楼上了,原来是跑去榆林……”
“可汗,汉王那狼崽子凶悍异常,图尔巴和哈巴尔他们就是死在他的手上,他还在榆儿沟垒了京观……”
都兰身下的第一猛将依沙木的话还未落音,却被都兰打断。
“是我轻敌了。”都兰长叹了一声,转过身问道:“汉王带去榆林的有多少骑兵?”
“他与我们的三路人马都交过手,现在所剩应该不会多于一千。”
依沙木号称都兰手下的第一猛将,身材却是中等,一副不喜不悲的神态。
都兰走到帐中的羊皮舆图前,仔细观察半晌,才缓缓道:“埋伏的那两万骑兵居于何处?”
依沙木来到舆图前,寻找一番后手指向一个地方道:“在这里!”
都兰抬眼望去,依沙木所指的正是距离定襄城二百里的大苏吉。
“可曾走漏了风声?”
“禀可汗,这两万骑兵两个月前已埋伏在此,且都是分批进入,大苏吉林深地偏,隋国人估计做梦都想不到会有两万骑兵埋伏在那里。”
都兰缓缓点了点头:“听说这次和汉王一起来五原的是隋国的尚书高颎,去年部落里抓到过一名曾在隋国都城做过官的,据他说高颎此人足智多谋,能文能武,看来此言不假啊。”
依沙木仍旧是一副死人脸,看不出他对都兰的话是赞同还是反对。
“这两万骑兵是用来包抄隋国绕后用的,眼下隋国人跟我们在五原干耗,这两万人……”
都兰走到帐前,眺望着远方的五原,笑吟吟道:“汉人有句话我很喜欢,人算不如天算。我驻兵五万在五原城外,这两万人就是用来等隋国人绕后。既然高颎不上当,那这两万人不如就给汉王预备算了……”
两人相视一眼,依沙木那僵硬的脸上终于露出一丝笑意,发出如同夜枭般的“桀桀”怪笑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