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宋凝月抓了抓脸颊,笑容显得窘迫。
“我的意思是,我睡你那边,我不要一个人睡了。”
起码今天不想一个人。
她太害怕了。
季恙呼出一大口气,走到床边抱起她。
宋凝月环抱住他脖子,盯着他侧脸,试图打量出一些什么。
“季恙。”
“嗯?”
“我感觉你有点变了。”
他瞥了她一眼。
宋凝月解释:“你之前不会对我说这么多话,也没耐心。以前的你咄咄逼人,话里话外都带刺,现在就好多了。”
“你终于正式把我当成你的合作伙伴了?”
季恙脚步微不可察地顿了顿,“随你怎么想。”
凌晨三点。
宋凝月重新酝酿睡意。
晚上发生太多事,她的大脑比白天还要清醒。
眼睛一闭上,耳边出现各种小动静。
感觉随时会有人冲进来。
她盯着天花板,仿佛看见季恙的脸,耳边又一次回播他晚上说的话。
忽然,她翻身坐起。
明白了!
前天落水,他一直看斯道普追她。
不是不想帮她。
他告诉她自救的办法,但她没去尝试,甚至没有听进去。
他们两个人的观念不同,很容易产生冲突。
那为什么让斯道普救她呢,想让她战胜对斯道普的恐惧吗?
一墙之隔的另一间卧室。
季恙同样翻来覆去,无法入睡,就这样睁眼到了天亮。
戎光和庄焱去执行任务了。
计划赶不上变化,宋凝月第二天的游玩计划因为腿伤终止。
回砾马圻的飞机内,只有她和季恙二人。
还多了一架轮椅。
月亮湾,车库。
宋凝月单脚跳到轮椅上,正在琢磨自动轮椅怎么启动。
轮子自己动了起来。
季恙在身后推她,顺手接了个电话。
电话那头说了好久,他只回了一个“嗯”。
宋凝月仰起头,瞳孔略微扩张,“我听见暗狱党了,他们怎么了?”
昨晚,她后来才知道偷袭的人是暗狱党。
季恙连夜派人去解决。
所以他的电话跳出这模糊三个字,她立马捕捉到了。
只是前言后语都没听见。
季恙摁下电梯,推她进去,“你觉得呢?”
宋凝月点亮二楼的数字,“你这么厉害,他们肯定完蛋了对吧?”
她转过半个身子,两只手搭在椅背上,闪亮的双眼满是期待。
季恙微微俯身凑近,“他们完了,你很开心?”
“嗯啊,这样没有追杀我的人了,我是不是可以走……”
话音戛然而止,她嗅到危险的气息。
季恙单手掐住她的两边脸颊,“没帮我拿到戒指就想跑?”
宋凝月:“……”
起初,是暗狱党追杀她,她有生命危险,才答应和他结婚,帮他拿戒指。
现在没拿到戒指,她确实走不了。
季恙收起五指,想起刚才那通电话。
戎光汇报说:“暗狱党全部落网,已经处理干净了。”
他转达给宋凝月:“别想跑,没杀干净,不怕死尽管走。”
“不走不走。”宋凝月干笑两声,“电梯开了,回房回房。”
季恙送她到房门口。
宋凝月望着他进入电梯的背影,深感忧愁。
“暗狱党这么厉害的嘛,连你也处理不掉。”
休整了一日。
隔天清晨,宋凝月尝试下地走路,轻轻带动肌肉,伤口没有裂开的痛觉了。
瘸着腿慢悠悠挪到餐厅,她听见了一件噩耗。
巴特抱着长长的面包棍,含糊不清说:“嫂子,老大让我转告,伯纳德先生失败了。”
宋凝月沉下肩膀,双目无神,“好吧。”
巴特咬了一口面包,“你别灰心,老大会有办法的。”
宋凝月靠在桌边,端起水杯,“你老大现在去训练了吗?”
这几天,她已经摸准这些人的作息。
季恙每天起得很早,除非有事,否则别想在别墅见到他的人影。
巴特每天七点准时出现,在别墅的各个角落活动。
宋黎明只有三餐饭点会出现。
巴特晃头,“老大去古堡了。”
“大早上就去?”
“准确来说,是天刚亮。”巴特解释,“老大说学一波暗狱党偷袭,杀老爹一个措手不及。”
“你能带我去找他吗?”
宋凝月左思右想,既然和季恙达成合作,就不能让他一个人努力。
“我还有事,我叫焱子送你,他就在训练基地。”
训练基地距离月亮湾大约一公里。
宋凝月从正门出发,经过前院到达大门,庄焱的车正好到了。
古堡门口。
季恙身着黑色皮衣,手中夹着一根点燃的烟,伸到了古堡门前的花坛。
烟灰将花瓣烫出一个洞。
冷冽的风一吹,火光迅速熄灭。
他咬住烟头,掰断一支花,直接用打火机点燃了这支花。
花丢回花坛。
小火蔓延成大火,一丝火苗飘到他内搭的黑色毛衣上。
季恙转身退开几步,倚靠在西贝尔车头。
衣服上的火苗被风一吹,烧旺了。
热意袭到腹部,他才发觉,用手拍灭小火。
花坛一侧弥漫白烟,逐渐转为滚滚黑烟,虚幻的烟雾内,似乎在回放刚才在古堡内发生的一切。
天光微亮,季恙来到古堡,古堡静得只剩下鸟叫声。
时间很早,但季和豫肯定已经起床,在书房处理琐事了。
果不其然,书房门是敞开的。
季和贤的声音传出:“哥,喝药。”
季和豫:“今天不想喝。”
“哥,喝了你的腿才能好。”
“我这腿多少年了,二十年了,再站起来也走不动了。”
“唉……都是当年那场车祸。”季和贤叹气,“不然你们一家人应该是最幸福的。”
“哼……”季和豫扭头,轻轻哼声。
季和贤:“现在阿恙回来了,我相信你们一定能和好,毕竟那是你亲儿子。”
“谁把他当亲儿子!”季和豫骂出声,“他最好死在外面,永远不要回来!”
“哥,你怎么这么说,阿恙听见该多伤心。”
“他伤心?他不可能伤心,他从来没把我放心上,我凭什么把他当儿子!他是死是活跟我没关系!”
“哥,我知道你是担心他,不然也不会帮他亲自挑选结婚对象啊。”
“放屁!给他挑老婆,那是为我们季家找资源,结果他给我娶了这么一个不三不四的!没屁点用!”
“哥,你说得太过分了,父子之间哪有这么大的仇恨。”
“和贤,你不懂,如果不是为了保护季恙,我这双腿怎么会废,蕾雅又怎么会死呢!这一切都是他的错!”
季和豫气得咳了两声:“我现在还认他当儿子,完全是因为他还有用,如果能利用datura,对季家百利无一害!”
“唉,哥,我劝不动你了,等阿恙下次回来……”
“回就回,反正戒指我肯定不会给他,这是唯一能拿捏他的东西了。”
碗落到桌面发出沉重撞击声,季和豫喝下了药。
季和贤:“哥我先出去,不打扰你了。”
季恙仍旧站在门口,与季和贤碰了个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