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南姝看她的身影越来越小,越来越小,她想要叫住她,可是话到嘴边却什么也说不出来。
她只能往前追,又是一扇门推开,是系着双马尾,看起来已经上小学的女孩儿,她现在外面老师在里面得声音传来。
“思琪,为什么这次你家长又没来开家长会……”
女孩儿低头扣着自己的手,声音很小的回答:“老师,妈妈很忙。”
但这个回答似乎并不能让老师满意他叹了口气,关上了门,门里是学生们的家长,门里则是聚成堆的学生。
只听有人并不小声大声说着:“陈思琪的家长,怎么又没来,不会她没有爸妈都是骗我们的吧,成绩好又怎么样,切。”
魏南姝看女孩儿的拳头紧握着,却没有出声反驳,她不能给妈妈惹麻烦,只好垂着头离开人群,魏南姝想拉住她,想替她教训没有礼貌的同学,可什么都做不到,因为面前的景象已经消失了,只剩垂着头向前迈步的思琪,可她怎么跑都追不上。
这下不是为了躲避身后的诡异,而是追逐前面的女孩儿,魏南姝已经顾不上喘气了,她只想抱一抱亲一亲女孩儿,告诉她,妈妈在这儿,妈妈一直在这儿。
不知跑了多久,魏南姝未曾发觉周围已经不是教室的场景,周围是点点星空,浮现着一个名为陈思琪的女孩儿从小到大的一点一滴。
终于又是一扇门打开,这次女孩儿是被推搡出来的。
“就是你?语文老师三番四次的夸你是吧?你很能跳吗?一脸贱样!”
为首的女孩儿拿着一双满是泥土的鞋子不停的拍打着思琪白皙的脸。
她尝试解释:“不是……不是的,老师让我参加市里的作文比赛……所以才,我没有勾引。”
可她面前的这堆女生是纯属来找她撒气的,哪里会听她的解释将她围成一团,周围的学生皆是冷眼的看着,有些有同情心的却被身边的人借着惹不起的缘由拉着走开。
“她不是喜欢勾引人吗?姐妹们给我上,把她的衣服给我扒了!”
魏南姝此刻已经感受不到劳累了而是只有满腔的愤怒:“不要!不要,不许你们欺负她,谁都不可以欺负她!”
可再怎么靠近还是摸不着靠近不了,魏南姝认出了眼前的那人,正是和她同寝的张静,她没错过在最后假装经过的张清眼中带着的得意。
最终这景象还是在魏南姝眼前消失不见,她看到了,她看到了陈思琪眼中的愤怒和绝望,可她什么都做不了。
她有些麻木了,一步一步的步伐趔趄,却见又一扇门打开,一只粗糙的手将陈思琪的脖颈钳住,魏南姝听那人的嘴里不停的叫嚣着:“那你去死啊!去死吧!你活着对我来说就是个拖累!”
她知道她什么都做不了,可还是拼命的向前奔去,不……不要这样对她。
可女人细碎的发被吹来,魏南姝怔住了,她泣不成声,因为那正是自己的脸。
陈思琪的眼里已经没有其他反抗的情绪了,如同一片已经死寂的湖水,充满了绝望。
她推搡来母亲的手,和梦里的场景重叠在一起,但不同的却是,她转头朝魏南姝的方向看了一眼,而后还是决绝的一跃而下。
魏南姝失声尖叫向前扑去:“不要!不要!不要离开妈妈!呜呜呜……”可手掌空空,她什么都没抓住。
她颤颤巍巍的从地上站起来,这才发现自己刚刚那一扑,没有将陈思琪抓住,却打开了一扇门。
她已经走到了尽头。
一个小小的身影,将自己团成一团,坐在楼梯的一角,似是害怕自己挨到别人行走,她只占了小小的一处。
她穿着棉绸的布扯一尺做的碎花小裙子,怀里抱着一个娃娃,看着像是在等人,因为困急了脑袋一点一点的。
纵使尝试了千百次,可魏南姝还是想上前,上前触碰她。
这次既然是能靠近的,魏南姝将女孩儿小心翼翼的抱在怀里,她很瘦并没有和她同年龄阶段的小朋友肉乎乎的模样。
魏南姝将她护在自己的怀里,女孩儿被动静弄醒了,她的小手揉了揉自己的眼睛,迷迷瞪瞪的看清来人这才放下心来,孺慕的用小脸蹭蹭,糯糯的叫了声:“妈妈,下班了吗?思琪今天很乖……”
魏南姝知道,她低着头靠近她的小脸,眼泪滴落在小孩儿的脸上:“妈妈知道,妈妈知道,妈妈一直知道思琪很乖,是世界上最乖最可爱的宝宝,是妈妈的宝贝。”
小思琪笑了,她有些害羞抱着玩偶的手紧了紧:“妈妈也是世界上最好最好最好的妈妈。”
魏南姝已经说不出话来了,她摇了摇头,她不是个好妈妈,她没有保护好思琪,没有保护好自己的女儿。
女孩的呼吸越来越平稳,魏南姝轻轻的摇动着,嘴里还哼着哄孩子的歌:“睡吧睡吧,我亲爱的宝贝,梦中的你一定笑得 美,不要你流眼泪你流泪我心碎,躺在我怀里睡吧,我的小宝贝……”
孩子在自己的怀里,魏南姝的心里才安定了一些,此刻她不在乎自己如今身处何地,也已经忘记了任务,但最后却还是不得已回归到现实之中。
手里的孩子已经消失,空空如也,可留下的玩偶告诉着魏南姝这并不是她的“幻境”。
魏南姝冷静了一些,她看着手中的娃娃有些眼熟,有些像……像姥姥。
那玩偶在魏南姝的手里动了起来,她嘻嘻的笑着,恢复成了她记忆的模样:“找到你了,终于找到你了!”
她从魏南姝的手中挣脱开来,蹭到魏南姝的头上向后面照顾着:“主人,主人她在这儿。”
魏南姝寻着她的方向转过头去,只见她放在心上的女孩儿,从楼上一步一步的走了下来。
如今,她的记忆恢复的差不多了,此刻心中有些激动,但同样有些害怕。
不过不是害怕陈思琪,而是害怕自己,怕自己再次伤害到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