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寒岄见郁沉云紧张兮兮的模样,她勾唇笑道:“朕这不在这呢嘛?将军宽心,没有人能在朕眼前沾将军的身。”
施寒岄觉得有趣,她见过的男子,少有像郁沉云这样的。瞧他这紧张样,谁能想到他在外面还是个令敌军闻风丧胆的人物?如此反差,着实少见。
郁沉云将信将疑带上了暗门,唤人入内前,他透过暗门上的小窗,又看了眼施寒岄,只见施寒岄压根没看他,而是乐呵呵的在和惜沅品尝酒楼内的茶点。
郁沉云感受到了被背叛的感觉。她都不看这边,真有情况她哪能及时冲出来?还是得靠自己。
郁沉云深吸一口气,恢复了清冷的面色。
是相亲,但也不是男女直接见面。屋内隔了一扇屏风,郁沉云坐于屏风后,他请来的媒婆站在门外,帮他招呼人入内。
第一个进来的是一身着粉色衣裙的女子,女子臻首娥眉,琼鼻朱唇,颊边一点胭脂红,也不知是羞的还是画的,微翘的眼尾似是勾着些脉脉情意,暧昧的气息在她进门后便悄然在屋内漫开,屏风后的郁沉云如坐针毡。
“姑娘请坐,不知姑娘贵姓?”郁沉云率先开口道。
“郁公子,小女免贵,姓杨。”女子在屏风后落座,温声回道。
女子话落,屋内静默无声。
郁沉云思索良久,干咳一声,饮了口茶掩饰自己的尴尬,他实在不知该说些什么了。
“杨姑娘,可是京城人士?”郁沉云绞尽脑汁后问道。
“公子,小女是京城人士,家住善全街街尾,也就是……郁公子家边上。”女子声音含羞,郁沉云心揪一下。
果然,下一刻,他听得那女子说——“郁公子自搬来善全街,也不常同邻里走动,但是,小女难忘那日,乌云遍布,大雨倾盆时,公子将伞赠予小女……”
郁沉云面容呆滞,他知道这女子是谁了。
那日,他从宫中回去时,确实是大雨倾盆,他坐在马车上闭目养神,车夫半道突然对他说了句路边有两女子寻不到地方避雨,他便让车夫停了车,将马车上的两把油纸伞送了出去。他本以为这就是一件很小很小的事情,举手之劳,况且他连面都没露,没曾想这女子后来竟是日日抱伞在那日相遇处等待,终于有一日,拦停了他的马车。
从那之后,事情就远远超出了郁沉云的意料,这女子不知为何,郁沉云也不知是为何,她好像就是瞧上他了,今日送香囊,明日送点心,郁沉云是百思不得其解,不就是送个伞吗?怎么就到这地步了?
但他知道不能让事情这么发展下去,于是郑重说明了他无功不受禄,且男未婚女未嫁收这些东西着实不妥,而后彻底断绝了和这杨姑娘的联系。
没曾想,今日相亲宴,她又来了。
“小女心慕公子已久,若能与公子成一段佳缘……”
“等等!等等!”郁沉云急忙打断她的话,都开始成佳缘了,再说下去怎么得了哦!“杨姑娘,郁某与姑娘着实是欠了些缘分,望姑娘早觅良缘,今日便到此为止吧。”
“公子是瞧不上小女吗?”对面的女子语带哭腔。
“姑娘言重了,不是瞧不上……”郁沉云正想解释这和瞧不上也没什么关系,就是不合适,没感觉,仅此而已。
可他话还没说完,就听那姑娘急急打断,“既没有瞧不上,公子何不试着与小女相处些时日?说不定成亲后……”
“没有成亲!不会成亲!姑娘,郁某与姑娘当真是无缘分,姑娘早些回吧。”郁沉云额上豆大的冷汗直冒,自从女帝登基后,这些女子的言行也太过直白了些,八字没一撇都开始说到成亲了,可怕。
郁沉云一扭头,见隔间的施寒岄低头笑得肩都有些微颤,他心口当即聚了一堆闷气,还不都是因为她!她还笑!
郁沉云语调坚定,对面那女子哽咽了两声后才转身离开。
媒婆紧接着又招呼了第二个女子入内。女子一进门,便带进一股浓郁的脂粉香,这女子与方才那温柔内敛的杨姑娘不同,她热情,而奔放。
“小女见过郁公子!小女姓白,听闻公子办相亲宴,今日特来与公子相看。”女子进屋后“砰”一声关上了房门。
郁沉云被惊得扭头看了眼施寒岄,见施寒岄神色如常,他气不打一处来。
“白姑娘,郁某……”
“公子不必多言,公子如今的处境,小女都明白,小女真是心疼公子遭遇。”那女子边说边准备绕过屏风朝郁沉云走来。
郁沉云站起了身成防备状,“姑娘止步!”
“公子莫怕,小女是来助公子行事的,公子也不必忧心,那位虽然荒淫,但她只要清白男子,公子只要和小女生米煮成熟饭……”那白姑娘并无要住脚的意思。
“姑娘止步!止步!”郁沉云将拐杖在地上猛戳了两下。
“公子……”女子绕过屏风的同时,她外裳已经脱落在地,郁沉云红着耳根背过身急急大步朝屋外走,但那女子也不甘示弱,以飞奔之姿就要从身后抱上郁沉云。
郁沉云脊背绷直,他不想对女子动手,也不想坏了施寒岄的计划,但若这女子太过分,他也不打算就这么被人欺负。刚提起拐杖准备拦人,从暗门窗口处飞出一块糕点砸中了女子腰间,女子惊呼倒地。随后暗门开,施寒岄领着惜沅和惜桔走了过来。
郁沉云转身看她,他面色很是难看,胸腔起伏得剧烈,也不知是恼还是什么。
“倒是个热烈的美人儿。”施寒岄笑道:“将军也忒不解风情了。”
解什么风情!郁沉云气得不轻,她还在嘲笑他!愤愤别过脸去,郁沉云盯着紧闭的门努力平复着自己的情绪。
“将军莫恼,到此便足够了,今日当真是难为将军了。”施寒岄走到他身后看着他微微起伏的双肩温声道。
郁沉云扭过头来,“这样就行了?这不才进来两个人?”
施寒岄点头,“朕都对将军情根深种了,将军办相亲宴,朕若来得晚了,岂不是叫人觉得朕不够重视将军、不够愤怒?鱼饵出,便不必再多让将军难为了。等一会,把戏唱完,朕命人送将军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