擦肩而过。
我却好像被浇了一盆冷水一样,从头冷到脚。
她的长发略过我的视线,我却只能直愣愣的看着前面。
才突然意识到自己得去拦住她。
转身就想去抓住她的手,只是脚上一阵刺痛,手是抓住了,身子差点没能站稳。
我却没什么感觉。
比起脚上的疼,恐慌才是占据我脑海的主要活动。
她诧异的看着我,我却把头低了下去。低下去,就没力气再抬起来了。
别过去。
求求你了。
你别去好不好。
我什么都会做的。
嘴边的话低沉,颤抖,我知道自己这样子肯定很狼狈,很不堪,很渺小,很无力。
很卑微。
但我不知道该怎么做了。
我不知道该怎么做。
我不知道自己还能做什么。
我该怎么办。
两只手还在抓着她的手,一时的冲动,导致现在的场面,我该怎么办。
我很卑微的恳求她,卑微到尘埃里去了。
我请求着她,能不能别去,别告诉她,我只有这一个亲人了。
事到如今,我才发现,自己完全没有做好准备。
我做不到,我开不了口,我不能接受。
所以最后,我什么都抓不住。
就好像,我抓不住自己的人生一样。
我等着她的回复,却不敢抬头去看她,所以也不知道她是什么反应。
这时候,我的思绪倒是飞速思考着。
女仆说过,她很看重利益的,我有什么,有什么价值,我该找些什么,我能拿出什么。
什么都会做?
我能做什么?
我甚至没有立场去拦住她好像。
我越想越悲哀,我好像没有什么价值,能拿来拦住她的。
越想,越没有力气,脚一软,身体就跟着重力跪了下去。
膝盖很疼,但也不是很疼,比起自己现在的无力感,我更害怕知道真相的妹妹就此离我远去。
我用力抓着她的手,用尽全力,她没动,我却好像被她甩了开。
手无力的垂了下来,砸在自己的腿上。
我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我不知道该怎么做了。
我好想挽留,好想拦住,好想摧毁。
我好想,好希望这一切都没有发生过。
呼吸开始变得急促了起来,头疼就又上来了。
热流冲上脑子,嘴巴一甜,还没等到她回应,我的眼前就一黑,好像就这么倒了下去。
就这么倒下去,也好吧,别再醒来了。
......
这种感觉很奇妙。
我好像在深海中沉浮,四处一片漆黑,寂静无声的。
我向这边飞去,向那边浮起来,有时候远处有些星星点点的光,我想过去,却过不去。
看着不近,实际上也很远,飘着好久,跑了好久,也没能过去。
直到那点星光熄灭,又换了几点星光亮起。
我就这么来来回回的,也不累,也不烦恼。
在追逐的时候,心里可以什么都不用想。
什么都不用想。
什么都不想?
不对,这是哪儿。
一想到这个问题,我突然有点慌了。
四周突然变得一片漆黑,星光都消失掉了。
我是谁。
没注意到的温度突然升了起来,我感觉自己的灵魂在被炙烤着,焚烧着。
我在干什么。
脑海里没由得的想起了这些问题,但是这些问题却开始撕扯着我。
就快要把我撕碎。
就当我快要忍不住溃散掉的时候,却好像有人抓住了我,牵引着我。
逃离了这片炙热之地。
好像被熟悉的味道包围住了,溃散的自己也开始凝聚了起来。
安心感。
安心感?
不对。
不对不对。
不应该是这样的。
不对。
呼。
......
猛地睁开眼,我这是在哪儿?
头好痛。
陌生的天花板。
陌生的被子。
枕着的枕头很大,很软,但是快要把我弹起来了。
第一感觉就是右手有点冷。轻轻动了动,手上好像有什么东西,我微微抬手一看,插着根针,沿着输液管,挂着点滴。
我这是,在医院?
兴许是我的动静惊醒了旁边的人,我才发现另一只手还在被人握着,旁边还趴着一个人。
她抬头,我扭头,四目相对。
在她眼里的,是什么?
有刚睡醒的懵懂,有惊喜,有担心,有愤怒。
我倒是越来越看不懂她这个人了。
我刚想开口说些什么,只是喉咙干哑的说不出人声出来,就被打断了。她松开了我的手,就站起来出了去。
我一头雾水的,正好趁着她出去,能捋捋思路。
看这情况,我应该是昏倒了之后,被送进医院来了。
也不知道到底过了多久,窗外的天都黑了,换成了路灯亮着。
橘色点暖色调跟病房里的冷色调对比着,这就是我不喜欢医院的原因。
不喜欢来,不喜欢这儿的压抑氛围。
但我醒来看见旁边的雇主的时候,心里却莫名的悸动着。
我搞不明白。
我想不明白,就算看不得有人昏倒在路边,送进医院来,也不用在旁边等着的吧。
摸了摸她刚刚趴着的位置,余温还在。
说明她起码也等了不少时间了。
我搞不明白。
她看到我醒来的时候的那个眼神,我想不明白。
她这是在对我怜悯吗?
我那时候,好像气上头了,没能思考,没能沟通,没有理解。
也不对,起码她的接近我思考明白了,应该是没错的。
世界上不会有那么巧合的事情的。
那种好差事,我当初怎么就盲目的相信了呢?
不都是骗人过去割腰子的吗?
幸运的是我的腰子还健在。
正思考着,雇主就从外面进来了,手里还掂着份东西。
我刚想开口,却不知道开口该说些什么。
她却说什么都别想,先把身体养好了,剩下的回去再说。
语气很冷,完全没了之前眼神里的那股子担心味道。
我很想问问她最后有没有去学校里找妹妹,却没有开口。
想来总不能把昏倒在地上的我扔在那儿不管吧。
要是妹妹知道了,现在肯定会在我身边的。
嗯。
我低下头,不再看她,不再说话。
肚子却不听话。
估计是饿的,肯定是饿的,都不用想。
一勺白粥就递到嘴边了。
我下意识的张嘴,就被喂了进去。
暖暖的,有些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