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轻人徐万身子颤颤巍巍的,面对官差陈严那威严的模样,吓得声音都带着哭腔:“官爷,我真没犯事,您干嘛抓我呀?”
陈严神色冷峻,猛地一拍桌面,大声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徐……徐万。”
“你是哪里人?”
“南岭。”
陈严眉头一皱,追问道:“你是南岭人,跑清丰县来做什么?”
徐万被陈严那凌厉的目光盯着,心里直发慌,赶忙结结巴巴地说实话:“我……我在南岭犯了点事,没办法,只能跑路。”
“犯了什么事?”
“就……就偷了点东西。”
陈严冷哼一声:“这就对了,偷东西那就是犯罪,按律是要坐牢的。”
徐万一听,吓得“扑通”一声跪下,连连磕头求饶:“官爷,饶命啊!是对方强迫我偷的,我要不偷,他真会砍我头的呀!”
一旁的张有为和陈严对视一眼,忍不住笑了。张有为开口道:“哪有这种道理,还强迫你偷东西,你编故事呢?”
张有为走上前,拍拍徐万的肩膀:“徐万,是吧,现在给你一个戴罪立功的机会。只要你把事儿办成了,就不用坐牢了。”
徐万一听,仿佛抓住了救命稻草,忙不迭问道:“什么事情?您说,我一定照办!”
张有为从怀里掏出一张清单递给徐万:“就按照上面写的办,我会教你具体怎么做。只要事情成功了,你,还有那些在砖厂受苦的工人,都能去投奔天狼寨。天狼寨现在正招兵买马呢,你们去了,肯定有活路。”
徐万忙点头,脑袋点得跟捣蒜似的:“好的,好的!我一定办成,肯定能办成!”
然而,此刻的张有为并不知道,就因为他让这个徐万上了天狼寨,日后竟给天狼寨带来了灭顶之灾。
当然了,这都是后来发生的事了。
然后。
在张有为和陈严的安排下,徐万顺利混入了陈家砖厂。
一踏入砖厂,那恶劣的环境让即便在土匪窝呆过的徐万都不禁咋舌。
四处弥漫着尘土,工人们像被抽了魂的木偶,麻木地劳作着,监工们如凶神恶煞般来回巡视,稍有不慎就是一顿打骂。
徐万心中暗忖:“这地方简直就是人间地狱,不过也正因如此,这些人应该很好策反。”
于是,按照张有为的吩咐,徐万开始在工厂里偷偷散发传单。
一个工人接过传单,瞪大了眼睛念道:“无论你犯了什么罪,只要是被迫的,都可以来投奔天狼寨。天狼寨现在缺人,身强力壮的能当士兵打仗,老弱的也能搞后勤。当兵一个月一两银子饷银,搞后勤一个月半两银子饷银。”
旁边一个工人凑过来,满脸狐疑:“真的假的?这事儿靠谱吗?”
“这种东西怎么会在工厂里传播啊?”另一个工人满脸疑惑。
“天狼寨,我听说过!”一个年纪稍大的工人压低声音,“那可是打败过三万官兵的厉害势力。”
“唉,咱们缴不起人头税,在这里又没活路。”
一个年轻工人满脸绝望,“要是继续呆下去,迟早死在这儿,工厂老板根本没把我们当人看。”
砖厂外,张有为和陈严正密切关注着里面的动静。
陈严眉头紧皱,担忧地问:“这能行吗?到现在都没一点动静。”
张有为自信满满地一笑:“当然能行!星星之火可以燎原,我已经洒下了种子,只要有一点火花,就能引发大灾难。”
他心里想着,自己看过那么多历史书,人性在这种处境下都是相通的。
这一天,砖厂里一如往常气氛压抑得如同暴风雨来临前的死寂,每个人都像是被抽去灵魂的木偶,机械地重复着手中的劳作。
一个十二三岁的孩子,实在太累了,手上动作慢了点。
监工一下子就冲了过来,鞭子“嗖”的抽到孩子背上,骂道:“竟敢偷懒!”
孩子疼得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委屈地说:“我没有偷懒,是真累得不行了。”
监工眼睛一瞪:“我说你偷懒那你就是偷懒!”
人群中有人忍不住了:“我看你是故意的吧。”
监工嚣张地大笑:“我就是故意打他的,你们又能怎么样?”
说完,啪啪啪又往孩子身上抽了好几下。
孩子疼得脸色涨红,愤怒地转身,一把抓住监工的鞭子,大声吼道:“你们太欺负人了!”
这一下,可不得了。
旁边几个监工立刻围过来,一个骂骂咧咧:“敢反抗?找死!”说着一脚踢在孩子肚子上。
其他监工也跟着动手,拳打脚踢。
孩子在地上挣扎,可哪敌得过他们,很快就没了动静。
带头的监工还不罢休,往孩子尸体上狠狠吐口唾沫,又踩上脑袋,冷笑道:“还敢反抗,这就是下场,垃圾!”
这时,周围工人的怒火再也压不住了。
“太过分了!”一个工人咬牙切齿地喊。
“拿起手里的家伙,跟他们拼了!”另一个挥舞着工具叫着。
“杀了他们!”吼声到处都是。
徐万一看机会来了,赶紧大声喊:“杀了他们,我们去投奔天狼寨!”
“因为人头税我们回不去了,没退路了,但天狼寨会收留我们!”
工人们一听,就像抓住了救命稻草。
“对,去天狼寨!”
“清算这些狗东西!”大家喊着“清算”,朝监工们冲过去。
监工们刚开始还想反抗,可面对愤怒的工人,很快就被打倒在地。
不知谁喊了句:“烧了这鬼地方!”
马上有人响应,大火一下子就烧起来,眨眼就把工厂围住了。
最后,数百名工人带着搜罗的值钱东西,成群结队往天狼寨方向走去。
砖厂外,陈严看着大火,沉默一会儿说:“果然如你说的,星星之火可以燎原。洒下种子,只要火苗,就能引发大灾难,陈家工厂这下完了。”
张有为看着火,点头:“是啊,没了。这就是他们剥削工人的报应。”
陈严转头看向张有为,疑惑问:“不过,你给天狼寨招募人手是咋回事?”
张有为耸耸肩:“就是个计划而已。”
陈严紧盯着他,怀疑道:“可我咋觉得不像是简单计划呢。你还说和天狼寨没关系?”
张有为一脸无辜,信誓旦旦:“当然没有啊,我就是个正经良民,就想做点生意赚钱。”
陈严看着他,眉头皱得更紧。
陈家那宽敞奢华的客厅里,陈世美正慵懒地半躺在柔软的太师椅上,双眼微闭,享受着身旁丫鬟恰到好处的按摩。
他嘴里抽着烟袋,悠然地吞吐着烟圈,一副惬意至极的模样。
突然,一个家丁慌慌张张地冲了进来,大喊道:“老爷,不好了,砖厂出事情了!”
陈世美眼皮都没抬一下,慢悠悠地说道:“砖厂能出什么事情?大惊小怪的。”
家丁赶忙跑到跟前,气喘吁吁地说:“是真出大事了,那些工人们造反了,把工厂里的监工都给杀了,还一把大火烧了砖厂!”
“什么?!”
陈世美浑身猛地一震,眼睛瞬间瞪得老大,不敢置信地吼道,“就那些贱骨头敢杀监工?这绝不可能!”
他一把将身旁的丫鬟推开,鞋都顾不上穿好,就匆匆朝着门外跑去,边跑边喊:“快备马车,去砖厂!”
马车一路疾驰,扬起漫天尘土。
当陈世美赶到砖厂时,眼前的景象让他差点昏厥过去。
熊熊大火犹如凶猛的巨兽,疯狂地吞噬着整个砖厂,滚滚浓烟遮天蔽日。
那曾经是陈家一辈子心血的砖厂,在大火中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仿佛在痛苦地呻吟。
陈世美呆呆地站在那里,双眼布满血丝,嘴唇颤抖着。
眼睁睁看着大火将一切燃烧殆尽,他只觉得胸口一阵剧痛,一口鲜血忍不住喷了出来,随后身子一软,直挺挺地昏死倒下。
而伴随着陈家砖厂的轰然倒下,整个商圈的风向似乎也跟着变了。
那些之前因为各种原因与张有为断绝来往的老板们,此刻就像闻到腥味的猫,纷纷找上门来。
李老板满脸堆笑,一见到张有为就热情地握住他的手,说道:“哎呀,张老弟啊,之前是哥哥我有眼不识泰山,您可千万别往心里去啊。”
张有为似笑非笑地看着他,淡淡地说:“李老板,这话说得可就有意思了,之前不还对我避之不及嘛。”
这时,王老板也凑了过来,赔着笑说:“张老弟,之前都是误会,误会。现在咱一起合作,肯定能赚大钱。”
张有为双手抱胸,冷哼一声:“合作?可不是那么容易的事儿。现在这情况,就不是先前那个价格了,必须涨价。”
李老板一听,脸色微微一变,犹豫着说:“张老弟,这涨价是不是有点……”
张有为打断他的话,斩钉截铁地说:“李老板,市场行情变了,我也是没办法。要么接受,要么请回。”
王老板赶忙打圆场:“涨就涨,张老弟您说个数,咱们好商量。”
张有为嘴角微微上扬,说出一个数字,李老板和王老板顿时脸色有些难看,心中后悔,但是没办法。
最终,两人对视一眼,最终还是咬咬牙,无奈地点了点头。
于是,他们的空心砖再次卖给了对方,并且,签订以后的生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