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江水裹挟着夏日的闷热拍打堤岸,谢一扬站在扬帆大厦顶层,指尖划过《中国证券报》头版标题:“武汉长飞光纤涉嫌财务造假“。报纸油墨未干,倒映着他瞳孔里跳动的江面灯火。
“周行长刚来电话。“张铁柱推门而入,左脸疤痕在霓虹灯下泛着青光,“证监会调查组下周进驻,带队的是新调来的郑处长。“
谢一扬捻碎报纸,碎屑从38层高空飘落。三年前那个寒夜,他重生在汉正街的煤炉旁时,就预见了这一刻。1991年盗取美国康宁技术时埋下的雷,终于要爆了。
东湖高新区第七实验室
林教授颤抖着摘下眼镜。显微镜下,光刻胶样本龟裂成蛛网状。“美国商务部禁运的替代品根本不合格...“他转身撞上谢一扬冰冷的视线,后半句话生生咽了回去。
“三天后验收会,我要看到达标报告。“谢一扬踢开脚边报废的晶圆,碎渣在防尘服上划出白痕。窗外正在施工的“自主创新纪念碑“塔吊旋转,阴影笼罩整个厂区。
财务总监王磊小跑递上文件夹:“这是刚做的关联交易架构,通过开曼群岛三层嵌套...“话音未落,实验室警报骤响。美国海关查扣的货轮照片在监控屏闪现——那批伪装成化工原料的日本光刻胶,此刻正沉入马六甲海峡。
扬帆集团总部会议室
二十块显示屏同时播放不同画面:缅甸组装厂的童工暴动、珠海填海区的放射性污染、澳门赌场的器官交易录像...谢一扬按下总控键,所有影像瞬间变成武汉电视台的股票分析。
“诸位。“他敲敲桌面,声控灯应声而亮,“证监会要查的不过是账面游戏。“投影仪打出蜘蛛网般的股权架构,核心处标着“武汉东湖科技投资有限公司“——这家注册资本仅50万的空壳公司,三年来竟与长飞光纤签下12亿技术转让合同。
财务副总监突然栽倒在咖啡杯前。张铁柱探了探鼻息:“氰化物,牙槽里藏了胶囊。“尸体被拖走时,谢一扬注意到他西装内衬的窃听器正闪着红光。
长江大桥下的秘密仓库
混凝土墙里嵌着七台碎纸机,吞吃1991年以来的原始凭证。谢一扬抚过其中一台的序列号——这是当年用武钢特种钢废料,从重庆兵工厂换来的军工产品。
“郑处长女儿在英国留学对吧?“他突然问道。张铁柱会意地掏出卫星电话,镜头闪过伦敦公寓窗前,穿剑桥校服的少女正低头看书。碎纸机轰鸣声中,谢一扬对着电话说:“告诉周行长,我要证监会新下发的《上市公司关联交易指引》原件。“
武汉证监局大楼
郑处长推开档案室铁门,霉味混着血腥味扑面而来。财务副总监的尸体坐在椅子上,手指僵直地指着电脑屏幕——长飞光纤的审计底稿正在自动删除。
“心肌梗塞。“法医递上报告时,窗外传来沉闷的落水声。郑处长冲到窗前,正好看见载有全部电子证据的警车沉入长江,江面浮起几个气泡后恢复平静。
他的手机震动,女儿发来站在泰晤士河边的自拍,背景里戴鸭舌帽的男人举起报纸,头条是《中国光谷技术突破获世界认可》。
深夜的东湖畔
谢一扬独自走在防汛堤上,脚下水泥里凝固着1991年麻袋生意的账本副本。手机亮起,周明远发来加密信息:“调查终止,郑调任西藏。“
他踢开一块石子,惊起芦苇丛中的夜鹭。鸟儿飞向对岸正在浇筑的三峡大坝方向,那里有他亲手埋下的特种钢质量报告——用苏联t-80坦克图纸换来的“武钢魔改计划“,将在1997年引发另一次“意外“。
水面突然泛起涟漪,月光下浮起1993年沉江的走私船残骸,船身上“扬帆物流“的字样依然清晰。谢一扬蹲下身,在船舷刻下新的日期:1994.7.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