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险些坠马,勉强稳住身形,深入腿骨的羽箭汩汩流血......
卫鸿落不甘地望着那背影,正要搭弓,却忽然身子一软——
“将军——”
她跌进来人怀中,清香萦绕鼻尖,白衣一尘不染,恍惚中望着那人面庞,不自觉喊出:
“鸣玉......”
他紧紧抱着怀中昏迷的人,指间不禁轻颤——
该死......
他来迟了......
伊鸷刹——
那狭长双眸一暗,喷薄而出的杀意将周遭的草木拦腰斩断——
鸣玉万分小心地为其搭脉诊治,还好中毒不深,喂下救逆丹后,那苍白的面容渐渐缓和。
他轻轻地为她面庞伤口上药,神情满是后怕与自责......
“将军——”
沈听风策马而来,只见将军倒在鸣玉怀中,那面庞赫然多出一道血痕,嘴角的鲜血更是吓得他险些跌下马。
慌忙跑去,急急问着:“将军怎么——”
“昏迷着......解了毒,晚些会醒......”
他松了口气,随即又怒不可遏,“谁干的——”
他领兵去追将军,却在竹林碰见那哭泣的小孩,她说不出话只是一径指着那远处的破屋。
他本欲前去,忽见赤骥从另一头奔来,咬住他衣角要走。
一时迟疑,只见队伍中飞出那人,他旋身上马,喊着:“你去救人,我去找将军——”
也不知其何时来的灵州......
到了那破屋却发现是埋伏......费了些功夫寻到小屋,却见地上躺着十多具北戎尸体......
里头也是两具,还有那花娘子......
“伊鸷刹。”鸣玉冷冷迸出三字。
面上是冰霜寒意,眸底更是嗜血杀意......
他小心翼翼抱起将军,那神情好似怀中是易碎珍宝,飞身坐上赤骥,“先回去——”
沈听风会意跟随,兵士已将那些尸首带回军营。他侯在主帐,忧心忡忡地望着昏迷的将军。
榻上之人面容平静,但那条伤痕赫然在目......
他握紧双拳,恨不得砍死北戎恶狼——都怪他御守不严,竟让他们混进灵州......
“咳咳......”
卫鸿落缓缓醒转,试探着活动身子,倒能动弹了——
方才倒地时摔出了袖中小匣,爬出的小蜘蛛又咬了她一口,以毒攻毒才得了片刻行动......
可恨没取那人狗命......
“将军!”听风忙上前搀起她,面容满是忧虑,“属下失职......”
她轻轻摇头,“那些孩子救出来了吗?”
至于那个偷袭她的,多半也是北戎人伪装......
“嗯,那些北戎尸首也一并带回。”
“好......”
是时候算总账了——
翌日初阳方破晓,便听得锣鼓声声,宣告着:
“城中解禁——失踪案已告破——城门处决贼犯——”
百姓试探着推开家门,纷纷聚在城楼下,有些人一眼就看到了士卒后头的小孩,他们纷纷扑上去抱住自家娃嚎啕大哭。
军士也未劝阻,只是等他们哭完了,核对好各自身份,便让人将孩子领走。
“多谢军爷!叩谢将军——”“谢过青天大老爷啊——”
那城楼上的红袍将军神情肃然,狂风中飞舞的战袍更衬得其如天神下凡——
“布告如下:其一,虎狼帮掳掠幼童,作恶多端,现已清剿,贼首伏诛——”
那声音铿锵有力,好似一道天雷劈散城中阴霾......
“其二,黑鹰帮与其勾结,为非作歹,胆敢劫营杀人,现处决余众——”
话落便押上一干凶犯,有人认出打头几位正是黑鹰帮的几把手,而另一边凶神恶煞的囚徒大抵就是虎狼帮了。
刽子手手起刀落,颗颗脑袋滚落在地,城下顿时血流成河......
“其三,知县尸位素餐,罔顾圣恩......”
“慢——”
远处马车急急驶来,从中走出一绯红官袍,佩金带之人,他远远朝着城楼那位拱手:“将军!私自处决朝廷官员恐怕不妥吧——”
城楼上被缚住手脚,两股战战兢兢的知县一见来人,如抓住救命稻草般大喊:“叔父救我——”
知州变了脸色,继而朗声道:“将军莫非要违反大楚律?!”
剿匪时不见他,救人时也不见他......
卫鸿落冷哼一声,示意军士动手。
面无表情的士卒紧紧钳住挣扎不休的囚犯,往他脖颈套上绳索。
知县吓得下襟湿透,尖着嗓子高喊救命——
“将军——”
城楼下那人兀自喊着,面色阴沉。
“圣旨到——”
远处快马奔来,座上之人高高举着明黄黄的诏书喊着——
众人跪下听旨。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今有骠骑将军卫鸿落,剿匪有功,加封灵州观察使,便宜行事,钦此——”
“臣领旨——”
卫鸿落淡淡望向那面色煞白的知州,“既来了,便一同观刑吧——”
一声令下,吓落了魂魄的知县已吊在城墙上,拼命扑腾几下,便歪了脖子去见阎王。
“其三,知县尸位素餐,罔顾圣恩,胆敢勾结北戎,天理昭昭,死不足惜——”
“其四,北戎细作勾结虎狼帮,劫我大楚子民,无恶不作,罪不容诛——”
但见那城楼又吊下一人,正是那死去的金兰坊花娘子!
“此后胆敢在灵州作奸犯科者——本将军定不轻饶——”
惊天霹雳,振聋发聩,城下百姓纷纷高喊:
“将军威武!”“将军英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