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明聪回到香山美地,简单收拾了几件换洗衣物,打算在疗养院住上一阵子。现在正是多事之秋,赵兰的威望不一定能完全压服疗养院的管理层。
刚要出门,梅明聪就被郭娜娜叫住了。
“你这一天天的见不着个人影,不会真的在外面养了个小的吧?”
梅明聪放下包,翻出两个空空如也的裤兜,摊开双手给郭娜娜看,“我倒是有这个想法,可这日子过得紧巴巴的,没人愿意跟我啊。”
郭娜娜站在原地,没有上前,隔着两米远和梅明聪说话,“向斐她真的改变了很多,你也老大不小了,抓住机会和她好好过日子,别整日里干仗,让人看笑话。”
梅明聪撇撇嘴,心想:她想回头,我就要巴巴地往上舔,那我成什么了?鸭子吗?
五菱面包车的尾气管喷出一团黑烟,摇摇晃晃地开走了。
郭娜娜收回目光,轻叹一声,心事重重地回了屋。
李向斐和梅明聪的关系迟迟不见好转,长此以往,这个家只怕真的要散了。不行,自己必须做点什么。想到这里,郭娜娜的心思开始活泛起来,一个又一个计划在她不算太聪明的脑袋里成型,又很快被否定。
疗养院大门外,梅明聪使劲按了两下喇叭,门卫室里的老吴这才急匆匆地跑出来开门。
梅明聪看着神色憔悴的老吴头,心中不免有些歉疚。现在门卫只剩老吴一个人值班,不谈工作时长,光是长时间不睡觉,也不是老吴这样六十多岁的老人家能吃得消的。
和老吴对班的一个老头前一阵子不做了,据说是被儿子儿媳接到城里享福去了。但梅明聪私下里怀疑那对小夫妻突如其来的孝心,是否和老头刚刚获得的拆迁款有关。
直到赵兰调了一名保安临时和老吴对班看门后,老吴才没那么辛苦。
梅明聪习惯性地掏出两包烟扔给老吴头。往常,无论他使多大的劲儿,身手敏捷的老吴头伸手一抄,总能稳稳当当地接住香烟。今天却不一样,两包烟砸在老吴身上,他才如梦初醒,低头发现地上多了两包香烟。
“老吴,要是身体不舒服,就到院里的科室好好检查一下,都是自己人,不收费。”
老吴弯腰捡起香烟,连连弯腰感谢,“谢谢院长。我就是这几天没休息好,有些走神了。您放心,以后我一定认真执勤,坚决看好咱疗养院的大门。”
梅明聪顺嘴打趣道:“不看也没事,没人会偷咱的大门。”
老吴努力挺直腰板,脸上挤出一丝讨好的笑容,“那是,咱疗养院谁敢偷?”
老吴的心里挺不是滋味的。但凡有个万儿八千的退休金,谁不愿意在家里含饴弄孙,侍弄花草,做个脱离低级趣味的人。又何必一大把年纪了还要出来看门,看人脸色?可是现实条件不允许啊。
还是专家说得对,退休金太高,不利于年轻人奋斗,也不利于老年人锻炼身体。
梅明聪将车停在院长专属停车位,一路上不停地和人打招呼,尽量将自己最温和的一面展示给大家。
回到办公室,梅明聪打开邮箱,开始处理积压已久的工作。当他浏览到新发过来的入院病人名单时,一个熟悉的名字映入眼帘。
没错,就是那位曾经风光无限的省高官,也是李威曾经的老情人,白月虹。
按理来说,省城滨海市的医疗条件更好,白月虹应该留在那里接受治疗,为什么会被送到东江来?
梅明聪打开白月虹的病历,治疗方案中规中矩,没有发现任何特别之处。白月虹的家人将她送到这里后,除了按时缴纳医疗费,几乎是不闻不问。
他没兴趣打听白月虹的家事,现在的白月虹只是一个普通病人,以前的那些光环和荣耀,早已成了过眼云烟。
不可否认的是,白月虹现在的处境和梅明聪有直接的关系。歉疚?不存在的。人这一生,福气是有定数的。白月虹前半辈子享受了太多的荣华富贵,也从李威那里得到了太多的好处,后半辈子自然要来还债。
“我没病。你们放开我,我没病。”
一间高级单人病房内,白月虹拼命挣扎,试图挣脱束缚衣的控制。几名身强力壮的女护士七手八脚将她牢牢摁住,又给她缠上了几道束缚带。
白月虹挣扎不脱,费力地转过头,用乞求的目光看向儿子,“云逸,你救救妈妈,不要让你爸爸把我送进精神病院。”
贾云逸转过身,不敢去看母亲那双充满期盼的眼睛。他怕自己会忍不住放掉母亲。这可是他的亲娘啊!
一想到临行前父亲的千叮咛万嘱咐,贾云逸的心便不由自主地硬了起来,他转过头,装作听不见母亲的哀求。
“医生,我妈的脑子不清醒,整天在家里大喊大叫。你们给她多打几针镇静剂,让她好好睡一觉。”
在场的人听了贾云逸的话,都忍不住给他竖起了大拇指。普通人一支镇静剂就够了,这个贾云逸竟然要求多给母亲打几针,真是个孝顺的好大儿。
李威爆体而亡,白月虹“恰巧”在案发现场,衣不蔽体,浑身血污。虽然事后查明是李威因服用过量助兴药物导致意外身亡,与白月虹并无直接关联,但这件事的影响已经扩散,白月虹的仕途彻底完了。
贾明里为了保全自己的仕途,找人伪造了一份精神鉴定书,把白月虹送进了滨海市的精神疾病医院住院治疗。
白月虹在医院里很不安分,逢人便说自己没病,是被人陷害的,还不断找机会逃跑。贾明里被逼无奈,便托人将白月虹送进了重光疗养院。那地方地处大青山深处,交通不便,没有车根本走不出去。
“刚来的病人都说自己没病。”
胡立冷漠地看着大吵大闹的白月虹,,对她的“疯话”充耳不闻。这种事他见得多了,白月虹的遭遇丝毫没能引起他的同情。
一针镇静剂下去,白月虹的挣扎渐渐变得微弱,眼皮也越来越重,慢慢闭上了眼睛,陷入了沉睡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