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那你们知道他现在在哪里,是什么情况吗?”
江竹芽和白天佑对视了一眼,不知道该怎样回答,看这老人家此时的反应,想必是和吴堰教授很有渊源,他们该怎样说,才能不让这老人家伤心呢。
母子二人低下头沉默不语。
辛鹏看到两人如此表情,心里其实已经明白了大半,可是,他还是想从江竹芽口中听到确切的消息。
“孩子们,我和他是多年的老友了,年轻时一起出国留的洋,他学的建筑学,我学的贸易,回国后他进入高校一边搞研究一边教学生,我投笔从戎,进入了部队。”
“虽说见面不多,但一直也没有断了联系,就是这几年,这几年彼此失去了消息。”辛鹏说完长叹一口气。
“我爷爷他,刚刚恢复工作两个月。”辛梦蕊说:“我们全家被分散到五个地方。”
江竹芽抬头看辛梦蕊,之前她没有仔细端详过她,只觉得她神采出众,如今目光停留在她脸上,五官是大气的美丽的,可是皮肤有些粗糙,发质也很毛躁,再看她的两只手,分明是一双常年劳作才会有的一双手,和整个人的气质是割裂的。
“我爷爷这次是专门去黑省接我,手续什么的都齐全了,就是不让我走。”想起这几年的遭遇,刚刚还是阳光明媚的女子,脸上蒙上了一层阴霾。
“都会过去的。”江竹芽喃喃的说。
这爷孙俩不是已经跳出泥潭了吗,会有越来越多的人跳出来的,只是,有人永远的跳不出来了。
“孩子,实话实说吧,经历了这段岁月,还有什么是接受不了的呢,我只希望能了解最真实的状况。”辛鹏说。
“我伯爷爷已经不在了。”白天佑觉得由自己来说更好些:“他是英雄,今年春天他为了救一个落水的孩子,牺牲了。”
这倒是让辛鹏意外了,他想过也许是被迫害了,也许是被暗杀了,没想过是这样,这个结局虽说是让人伤心,倒是还可以接受,毕竟还换回了另一个生命,没有白白的牺牲。
“那个大队的大队长和社员都还比较朴实,牛棚的几位老人在那里没有遭什么大罪,我们母子走投无路,去投奔堂伯,到那里时他人已经不在了,我们也无处可去,只好暂时也在牛棚容身。”江竹芽怕辛鹏迁怒李正直,忍不住多说了几句。
辛鹏一听,牛棚还有几位老人,急切的问:“你们那牛棚里还住着谁?”
萍水相逢,这对爷孙俩给江竹芽留下的印象非常好,还提到了吴堰教授,她其实是相信他们的,可是,凡事总有万一,万一她看错了人呢,牛棚的几位老人已经坚持到现在了,决不能功亏一篑。
辛鹏见这小同志对他还持有怀疑态度,苦涩的笑了,这样也好,有防备心非常好,一定不要轻信任何人,都熬到现在了,不能因为任何一点的失误导致出现变故,只希望这小同志能一直保持警惕。
江竹芽原本是打算承受老人家的怒火的,因为自己不信任他,没想到他居然很赞赏,此时的江竹芽已经打定主意,不管他的态度如何,在她没有完全确认他的身份之前,她是不会透露几个老人的信息的。
之后大家就陷入了长久的沉默之中,其实,不说话也好。
多说多错。
最后还是辛鹏打破了沉默,他在一个笔记本上写了几行字,然后把这页纸撕下来交给了江竹芽。
“小同志,我在沈城会停留大约十天,这是我住的地址,还有我的姓名和职务,你可以让信任的人多方了解我,如果在这段时间内,我能得到你的信任,你可以到这个地址来找我,告诉我牛棚里还有谁,我会竭尽全力的把他们接出来。”
江竹芽双手接过老人递给她的纸,小心翼翼的折好,放到贴身的口袋里,等到忙完了贸易会,她再去调查。
无所事事。江竹芽拿起一本白天佑的书看了起来,这是一本天文学方面的书,江竹芽自认自己也是博学的人,可是这天文学,她还真是一窍不通。
有很多术语她都不懂,只好低声请教白天佑,她可没有什么长辈的包袱,她只信奉三人行必有我师,白天佑一个词一个词的给她讲解,让江竹芽有种醍醐灌顶的感觉,也许,天文这个学科她也可以研究研究呢。
书里面有很多天文词汇还是拉丁文的,江竹芽是有些语言天分在身上的,可要说哪种语言是江竹芽最不擅长的,那就是拉丁文。
白天佑用尽量压低的声音把这些词语一个个的读给江竹芽听,再译成中文,还用了很多例句给他讲解,欸,江竹芽觉得,这拉丁文她也是可以学一学的。
已经又到上铺看书的辛梦蕊,听着白天佑那标准的发音,精准的翻译,对这个小少年露出十分欣赏的目光。
吴家的孩子,即便是流落到偏远乡村的牛棚,还是没有停下学习的脚步,假以时日,这小少年定会大有作为。
辛鹏也在暗暗留意着母子俩,年轻的妈妈看的是儿子的书,看不懂就问儿子,那这儿子的学识应该不是她教的,住在牛棚的少年,谁会教他天文学,谁会教他拉丁文呢。
有一个名字在他的脑海中呼之欲出,如果是那个人和他们住在一起,以这小少年的资质,他定会马不停蹄分秒必争的划拉到自己门下,那个人的性子,关牛棚也改不了,恐怕还会觉得住在乡野,没有光污染,没有人打扰,更利于他观察天象呢。
是不是这几年他一直都没有停止他的研究?
老莫,是你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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