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战煜又安抚了白天佑几句,悄无声息的离开了医院,在黑夜中他踌躇了那么几秒钟,身形便奔着大山的方向而去了。
两个人所犯的罪行都是死有余辜,对手无缚鸡之力的女人和几个孩子起了杀心的人,尤其罪该万死,那丫头说得对,没有千日防贼的,他不能时刻在他们身边保护他们,有责任把他们身边的危险降至最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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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小赵大夫带着白天佑把江竹芽转到了县医院,白天佑要自己照顾妈妈,桂珍和爱琴只好又回了民旺大队,顺便把白天泽和白天霖带回了民旺大队的牛棚,张改改和她的婆婆去了牛棚想把兄妹三人带回家去照顾,三个孩子没有答应。
“奶奶,婶婶,我妹妹她喜欢在熟悉的地方,我们能照顾好她。”白天泽知道不能说乐奶奶会照顾他们,私底下怎么样,怎么亲热都行,表面上还是要撇清关系的。
白天泽的小脸还有些苍白,看在赵春草和张改改两人的眼里很是心疼。心里不由得又把黑蛋和二赖子骂了千百遍。
牛棚的这些人都曾尽力从河里救过狗剩,她们心里对这几位老人也是非常感激的,只是嘴上不能说而已。
婆媳两个对乐慕点点头离开了,转头又让狗剩送来了一篮子两合面菜包子,怕几位老人能管得了孩子,却没东西的给孩子们吃。
不过这倒是不需要担心,江竹芽怕有事时做不了饭,储备了不少挂面,白天泽自己也能煮给弟弟妹妹吃,不过,几位老人怎么可能让他动手,心疼他还来不及呢,让他照顾好自己好好养着就行。
鸡蛋糕没剩几块,小哥俩不舍得吃,都留给了妹妹,但是桃酥,炉果这些不容易坏的点心还有不少,再加上之前的炒面,三个孩子的吃喝没有问题。
平时乐慕带着白天霖和白如冰的时间就很多,两个人仍旧跟着她看书认字,白天泽也跟着简勋学习,江竹芽和白天佑不在,孩子们也没有受罪,只是到晚上的时候,白如冰还是会因为想妈妈要哭一阵。
其实想妈妈的又岂止白如冰一个人,晚上睡觉时天泽和天霖也会想妈妈的睡前故事,白天的时候也会惦记妈妈的身体怎么样了。
好在还有一个白战煜能给白天泽送来消息,“你妈没事,过个两三天就回来了。”
“你哥说他照顾你妈,让您们乖乖在家等着。”
“不知道你妈给没给你们准备够粮食,这些米面先吃着。”
连白战煜自己都纳闷,怎么说起你妈你妈这个词这么顺溜,一定是被这几个好大侄子们带偏了。
抱歉了,大嫂。
这个小丫头片子一定会什么法术。
“要是有事可以去白房子找我。”白战煜告诉白天泽,他没说要避着人什么的,这小子他也带过一阵子,鬼精鬼精的,歪心眼子比他哥都多,多余的话不用说,他都知道。
白战煜放下东西就走,毫不留恋。
之前知道他们逃了,还开心了一下,觉得自己在这两个臭小子身上的功夫没白下,倒是不知道他们能耐大了去了,都能给自己找个妈,一想起那个小丫头片子,他就嫌弃得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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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正直这几天有点焦头烂额。
他瓦缸瓦盆买了一车,连那小媳妇子画图要的锅都鼓捣出来了,现在这些东西都在仓库里落灰呢,那小媳妇子转到县医院去了,据小赵大夫说,不只是皮肉伤,内脏都被打出血了。
这该死的黑蛋和二赖子!
那天晚上他把黑蛋的爹刘石厚弄到大队部批了一顿,想着或许能问出黑蛋跑哪去了,可是那老小子装孙认怂,就说啥也不知道,没招了,也只能让他回家了。
啥也不知道,呵,别人不知道他是什么货色,他李正直可知道,黑蛋就是随了这个老小子,骨子里的坏种。这刘石厚和他的年纪差不多大,几乎是一块长大的,从小就是心狠手辣的主儿,只是他比黑蛋更善于隐藏。
这黑蛋的所作所为怕不是也有他的手笔吧,知道他未成年,抓不够抓,判不够判,背后撺掇他,告诉他杀人放火都没事,否则,黑蛋怎么会这么有恃无恐。
想要害狗剩时还隐藏得挺好,如今竟是明目张胆了。
“卫东,卫国,带人再去找,两个人能凭空消失吗?”即便是进了山,那也要吃也要喝啊。
“叔,要不报公安吧,咱们这么无头苍蝇一样的找也不是事儿。”李卫东觉得人家公安来了看着什么脚印痕迹啥的,找起来更有方向,而且,天天上山,小年轻的说说笑笑的不算事儿,可是人家爹妈不让了。
“叔,现在,没几个人愿意上山了。”李卫东看看李卫国说。
“怎么个情况?”李正直问。
李卫国见他哥提了头,心里觉得不痛快,抢着回了他叔的话:“那些老子娘的不让去了,说是也不给工分,扔了自己家的事不干,爬一天山回来还吃得多,费粮食。”
李正直把烟袋锅子敲得咚咚响,心思也是千回百转,“去把刘石厚再找来。报公安啥用没有,他才十四。”
不多时,刘石厚佝偻着身子,好像被生活压弯了脊梁一样,抖抖嗦嗦的来了。
“老刘,你也不用拿出这副样子,你是啥人别人不知道,我和你从光屁股就在一块,能不知道你啥样吗。”
“赶紧让黑蛋回来,你也知道他不够岁数,谁都不能把他怎么样, 我派出去找他的人可是每天都给工分的,这工分大队上可不能出,都要从你家的工分里扣。”
“老吴家大的小的看病的医药费,是队上给垫付的,之后还有营养费,这些钱也得你家出。”李正直把烟袋扔到桌子上,烟袋在桌面上滑出老远。
刘石厚听李正直这样说索性不装了,直起腰辩解说:“这事也不是我儿子一个人做下的,你只让我家赔钱扣工分,这公平吗?”
“公平?人家老吴家孩子那么小,三个都被打得遍体鳞伤,那小媳妇子瘦得跟一个小鸡子似的,把人家内脏都打出血了,人家的公平在哪儿?”
“别跟我说公平,要是有公平,黑蛋把狗剩推河里,往人家孩子筐子里扔毒蘑菇的时候,就该蹲笆篱子去。”
“公平不公平,我也管不了那么多,不过,要是黑蛋把二赖子也带回来,那费用你们两家平摊,你看这样公平吧。”李正直把身子倚到椅子背上,目光炯炯的看着刘石厚。
刘石厚躲闪着李正直的目光,讷讷的说:“那,那我,我再去找找他。”
等刘石厚走了之后,李正直对自己的两个侄子说:“咱们不找了,你俩轮班盯着刘石厚。”
“偷偷的,别让他发现。”这个老小子,我倒要看看他耍的什么花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