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座的几个嫔妃你一言我一语,说的慕沉香心惊胆战,她没有想到,原来在自己看来很普通的赏赐在她们眼里都是无尽的恩宠。
仿佛自己得到了这么多恩宠,就要注定被她们说,被她们谈论,被她们栽赃陷害。
但是,慕沉香并非是容易被激怒的人,听了前面几个嫔妃的话之后,她立即思考自己是否做错了什么。果然仔,细一想之下,她就发现自己做错了一件事。
就在刚才,领路的太监直接将她领了进来,然后指点她的位置在哪里,然后她就这样坐下了。两个正妃,外加其他嫔妃,美人。婕妤等在这里,她竟然忘了该有的礼数!
慕沉香忽然想起来,知道自己却是做错了一件事,直吓得冷汗直流,急忙起身对主座上的林德妃、王贤妃行礼:
“臣妾参见德妃娘娘,贤妃娘娘。”
转身又向其他人行礼:
“见过鲁充仪,见过各位婕妤……”
见她起身行礼,林德妃把头歪过一边,面无表情道:
“哎呀,折煞我了,沉美人快快请起,皇上说过,你可以不用行礼,连太后也可以不去见的。”
“臣妾知罪,还请娘娘责罚。”慕沉香又向她请罪。
“沉美人没罪,是我们不通情达理,毕竟,沉美人可是有了身孕……将来母凭子贵,可要记得我们啊。”林德妃始终没有给她好脸色,且在座所有人都是各种尖酸刻薄的话语,说的慕沉香无地自容。
无奈,她只能又一一赔礼道歉,毕竟,若是没有那道圣旨,她现在可以被这几个妃子任意惩罚。这些妃子都不是一般人,她们嘴上说的惩罚不是普通惩罚就可以了事的,一般都是要命的惩罚,绝不会有人心慈手软。
再加上林德妃那一句母凭子贵,所有人的眼神都看向她,随即又消失了。她们都将自己的愤怒,羡慕隐藏得很深,轻易不让人看到。
这就是后宫,也仅仅是后宫的一角。
“唉,沉美人真是好福气,这还不是婕妤呢,就能搬进流芳阁里面来住喽”,慕沉香还没有坐稳,其中一个和她同样是美人的金美人就开始在一旁起她的哄。
“好了,全部给我闭嘴,新任淑妃就要到了,所有人闭嘴吧。”眼看她们还要继续,林德妃却不愿意了,估摸着,她也不想就这样争吵,于是出声训斥。
有了她的话,底下终于无人敢再啰嗦半句话。
这个时候,随着一阵浩大的仪仗队行进的声音,所有人界起身望向宫外。
只见两架銮驾卤薄缓缓向着静华宫而来,队伍之前,杜明礼带着他的梨园弟子吹着导迎乐。随即,手执四御杖、四吾仗,立瓜、卧瓜、星、钺各四,十面五色金龙小旗、十面五色龙旗,十面双龙黄团扇、十面黄九龙伞、一柄九龙曲柄黄华盖的太监宫女等出现在众人眼中。
李江心乘坐步辇了,身后跟随着腰间佩刀和执枪的御林军以及众多大臣。
慕沉香第一次见到他这样出行,这便是天子的架势,不怪乎所有人都想要做皇帝。这样的权势,这样阵仗,不说劳民伤财,光是看一眼,便让人心神向往。
皇帝出行的队伍来到静华宫门前,只听见小德子慢慢走到静华宫大门前,大声喊道:
“皇上驾到,迎驾。”
所有的人起身,站出坐的位置,面朝着李江心銮驾跪下,高呼三声:
“参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李江心来到静华宫大门前,左手微抬,示意道:
“诸位爱妃平身。”
“谢皇上。”
迎驾之后,所有人静立一旁,等待着李江心落座于主座之后,所有人这才坐下。
诸般客套话说完,一应礼节礼貌宫规讲完之后,李江心才命小白上前,宣布圣旨: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贵妃李氏,于十月十九日薨逝,李氏理内政有年,淑德彰闻,宫闱式化。倏尔薨逝,朕心深为痛悼,宜追封为皇贵妃,以示褒崇。朕仰承慈谕,特用追封,加之谥号,谥曰灵康,准葬入皇陵,待朕去后,与之同葬,钦此。”
静华宫外,燕淑妃之父燕回一把老泪早已控制不住,在大臣中痛哭,经过其他大臣劝说,他才上前接过圣旨,并三呼:
“谢吾皇万岁,万岁万岁万万岁。”
为表自己心疼之意,李江心再也坐不住,自静华宫中走出,亲自扶起燕回,并且劝慰他:
“燕老千岁节哀,人死不能复生。”
“是,老臣多谢皇上。”李江心亲自劝说,燕回自然不敢再哭,掩泪回了群臣之中。
一卷圣旨完,又有另外一卷圣旨,小白又大声宣告:
“圣旨下,李婕妤接旨。”
“臣妾李英琪,接旨。”
“李婕妤”!慕沉香脑袋嗡嗡作响。这才发现,这里所有的婕妤之中,少了一个李英琪,原来,她竟然跟随着李江心,且,没有进静华宫。
她这才明白,原来她这是要晋升了,因此,她才敢替自己求情,自己也才能出来,并且入住静华宫流芳阁。
那边,小白已经再次宣读圣旨了: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朕之爱嫔李氏英琪,淑慎性成,勤勉柔顺,雍和粹纯,性行温良,克娴内则。着即册封为淑妃,号仙英,掌管金雀印,赐居静华宫,享月奉八百,黄金十两,鸡鸭鱼猪牛羊四十斤,及各类饰品胭脂水粉进贡,钦此!”
“臣妾,谢吾皇万岁万万岁。”李英琪于静华宫门下谢恩。
随即,宫女为她正衣冠,穿戴整齐,入静华宫谢恩。
静华宫大门前是一段九十级的台阶,李英琪着一身齐胸襦裙,红衣上红梅绽放,下裳上裙摆若云霞飘动。李英琪双手承金雀印,在一个宫女的搀扶下款款走上台阶,走入静华宫。
她还是她,与第一次见到她时没有什么不同,不过,她更加大胆了,竟然穿红衣。这是慕沉香觉得有些不可思议的,这宫中谁不知道皇后喜欢穿红衣?她这是公然挑衅皇后吗?
李英琪还是那个李英琪,但是,她走路的姿势不对,很奇怪。慕沉香忽然想起什么,原来李英琪走路的姿势一直都是那样的,没有什么奇怪的,但是,已经经过房事的慕沉香知道,经过房事的女人走路的姿势与仪态与其他人是不同的。
“她还是处子之身,一个没有侍过寝的采女,晋升成婕妤,又晋升成了妃子?”慕沉香越想越不敢相信,越想越是怀疑自己看错了。
一遍又一遍的看,她还是那样,只是,这一次,她的一颦一笑,都带给慕沉香疑惑和神秘。
慕沉香又左右看看,发觉这里自始自终少了一个人,一个本该到场却没有来的人。
稍许,李英琪已经走到静华宫大门前,除了林德妃和王贤妃以外,所有嫔妃都起身恭贺:
“恭贺淑妃娘娘晋升,恭喜淑妃娘娘入主静华宫。”
李英琪莞尔一笑,同样曲膝还礼:
“多谢各位妹妹,姐姐不过比你们早入宫一些时间,大家以后尽心服侍皇上,皇上自然会记得你们的好的。”
她这话说原本是一句客套话,但是她身份不同,所有嫔妃又曲膝谢道:
“是,谨遵淑妃娘娘教诲。”
“好,各位爱妃,今日李淑妃入主静华宫,今日便由静华宫之主设宴款待,朕尚有国事缠身,不便久留。”李英琪册封典礼已经举行一半,隔日需要去宗庙祭祀,再去向太后请安。李江心知道这些规矩,此事便交给礼部去办,他懒得操心。
“是,臣妾恭送皇上。”
所有嫔妃目送李江心离去后,李英琪笑着对众人说道:
“各位妹妹,我刚入住静华宫,有什么招待不周的,大家千万不要见怪。”
“不敢,臣妾们但凭淑妃娘娘吩咐。”众人再次恭敬谢恩。
在她贴身丫鬟的安排下,所有人都去到后院中落座了,慕沉香本不想参与这样的聚会,毕竟是非太多。对于这些人,慕沉香没有丝毫想要结交的意思,毕竟,谁知道明天她们还有几个能够活着?又有谁知道下一场陪她们谈笑风生的人是谁。
可是,这静华宫中没除了李英琪和她之外,就再也没有其他人,李英琪又怎么可能舍得她走,看到有些不情愿的慕沉香,李英琪叫住她:
“哎!沉香妹妹,往哪儿去?姐姐替你求情,才让你从冷宫中出来,我晋升淑妃,你要怎么恭贺我啊?”
“这?”慕沉香一时为难,她刚刚从冷宫出来,值钱的东西都在芳华榭,拿不出来,只得推脱:
“姐姐放心,明日定会送上贺礼,今日我才刚刚出来,实在是没有准备。”
其他的嫔妃巴不得看她的笑话,这时候慕沉香就给她们送上一个笑话,她们怎么能鄙夷而笑?李英琪也是掩面轻笑:
“哈哈,妹妹倒是个实诚人,不急,咱们一家人不说两家话,明日再送来也是一样的嘛。”
慕沉香没有理会她人,曲膝谢道:
“是,姐姐真是弥勒佛在世,肚量可容天下事,沉香多谢姐姐了。”
“嗯嗯,下去与其他姐妹们吃些东西吧,在冷宫之中受苦了。”
明明她是关心的话语,可是慕沉香不知为何会感觉有些不舒服?明明一开始自己就喜欢冷宫的,可以减少许多与他人不必要的交集。
但是后来出了许多事,才让她有了出来的想法,现在金铃出来了,她又想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