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东山的来信令慕沉香胆战心惊,屡败屡战三个月,早已看出他与敌军的差距,但他少年意气,又怎会轻言放弃!
“金铃,我们现在还有多少银两?”
慕沉香想要帮他,哪怕只是参合一下,总比每日里在宫中无趣的等待着他的家书。边关战事吃紧,也许下一刻,慕东山就有可能全军覆没,每一次的家书,都有可能是最后一次家书。
这芳华榭的主人是她,金铃无奈,将最近一次李江心的赏赐如数告知:
“主子有了身孕,除却一应的吃穿用度,金银细软,皇上还赏赐了三百两金瓜……”
“三百两金瓜……”!慕沉香一听,顿时大喜,这金瓜乃是给予怀了身孕的嫔妃的赏赐,取瓜熟蒂落之意,她当时没有注意,现在金铃才告诉她,有些生气的责怪金铃为何没有告诉她这些:
“金铃姐姐,你可知一两三百两金瓜意味着什么?这是六千两白银啊,你怎么不早点告诉我?”
金铃一阵无语!当时小白宣读圣旨时她是在场的,只是她自己心事重重,也许因此没有听到吧?金铃也有些嗔怪她:
“我的好主子啊,你真的是一孕傻三年,几个月了,你也没有问过我啊!”
知道自己忽然有了这么多钱,慕沉香哪里想得了那么多,想也不想就命令道:
“将这些金瓜给英琪姐送过去,还欠她的四百两,剩下的再问她要一张剑门关军事地图。”
金铃有些不愿意了,慕沉香是关心则乱,全然将雀儿巧英几人当做姐妹,完全不顾及她们的感受了。
“啊!全部?我倒是无所谓了,可雀儿她们还指望着你给她们发月奉呢!”
慕沉香仔细想想,虽然有些为难,但依旧一意孤行:
“这……月钱先欠着,反正宫里不愁吃不愁穿。”
“那不行,雀儿巧英是不需要,可是她们的家人呢……”,金铃仍然不答应。
慕沉香从没有见过这样小气的金铃,以往她各种事情都没有反对过自己,现在学会反驳自己了。深思熟虑之下,她只能妥协,央求金铃道:
“哎呀,我的金铃姐姐啊,你去李婕妤那里看看,兴许一张地图不贵呢?兴许她只要几百两呢?或是到时候你和她讲讲价呗!”
“……好吧,摊上你,我不去也得去啊。”金铃最终还是犟不过慕沉香,答应了她。慕沉香现在不能走出芳华榭,芳华榭外面的人想要进来看她也不行,只有金铃才能随时随地出去。
金铃没有辜负慕沉香的期待,顺利自李英琪那里买了一张剑门关的地图。地图已然买回来了,金铃还是忍不住在慕沉香面前发牢骚,仔细清算这一次用了多少银两:
“用去了一千两。还了之前欠的四千两,现在还剩下一千两。”
慕沉香没有仔细听她的话,地图拿到手,她便将地图在桌子上摊开,仔细查看地图。看她翻阅地图认真的模样,金铃有些不屑的看着她:
“……,我真是不明白,你要这地图就算了,还是行军布防地图!你以为你读了几天兵书就会打仗了?”
“没错,我就是要参合,难得李江心如此糊涂的派东山为主将,我这个做姐姐的不参合一下怎么行?”
她只是随口一句话,金铃三魂六魄都被她吓没了,急忙制止她:
“嘘,说话注意点,不想活是不是?”
她也知道自己说了不该说的,急忙闭嘴,安心看地图。记得慕东山家书中所说,他已经丢失了剑门关,青阳,平五关等五关,此刻退兵在苍溪关。慕沉香看着地图,逐渐忘了自我与金铃的存在,只是喃喃嘀咕着:
“剑门关乃是天下第一大关,此处易守难攻,是扼制汉中与巴蜀的重要关卡,眼下双方定然围绕剑门关你争我夺。
但东山太过年轻,与将士们还需要一段时间才能打成一片,在那之前,无论是军令还是行动,都是比不过敌军的。
眼下已然十冬腊月,大雪封山,巴蜀天寒地凉,敌我双方的粮草都难以为继。”
地图上,剑门关正好在青阳,平五等五关之后,在苍溪关,广元光六关之前。苍溪,广元相连,如同一道屏障,乃是剑门关之后最后一道关卡,若是这道关卡被迫,敌军便可挥师南下,直指中原。
想清楚其中的利害关系,慕沉香立刻命令金铃:
“研墨,我要写一封家书给东山。”
只是写一封家书而已,金铃没有在意,去准备文房四宝了。
当墨水研磨好之后,慕沉香动笔写下家书,只是,这家书与其他家书不同。到底是有何不同,金铃不懂,只知道,慕沉香是要慕东山做些什么,而不是像其他人一样叙旧。
只见慕沉香在书信上写道:“吾弟安好,见字如晤,一别三月,忧心忡忡,唯恐再难相见,行军打仗一事,姊有一言,君可采纳。
时入寒冬,弃剑门,师出青阳,平五五关,断其粮仓供给,放任敌军入苍溪,若成,则攻剑门,弃五关,若不成,空城以伏,以静制动。
行军之道,唯有诡谲之道,成败易变,攻守互换,天时地利转变一途。不可逞一时之勇,图一时之快,切记切记。”
看她洋洋洒洒,只是写下这样几个字,金铃看了一眼,只是不当一回事:
“哟哟哟,还指点江山呢!纸上谈兵谁不会啊?我也会啊,就为这……浪费了五百两?”
慕沉香没有在乎她在说什么,眼下书信已经写好,该如何送上剑门关才是最重要的。想来想去,慕沉香也没有办法,自己不能出芳华榭,该如何是好?
在她眼中,要想让慕东山看到她的信,唯有将之藏在八百里加急文书之中,方能躲过追查。毕竟是一封家书,不可让别人看了去,更不能用飞鸽传书,巴蜀天高地远,这飞鸽怕是会冻死在路上。
“金铃,有个任务要交给你,”慕沉香看了一眼金铃,有些得意的坏笑着。
“啊?又要我做什么?”金铃心道不好,看来那一千两也要守不住了。
“没什么,我这封家书,我要将它藏在八百里加急文书里,你找英琪姐,让她想想办法。”
“……好吧,呜呜,败家子,不是你的钱你不会心疼。”金铃一阵肉疼,无奈她是主子,自己只是个丫头。既然要用,就大方一点,早点用出去,免得提心吊胆的守着那一千两银两。
当日夜晚,太极殿中烛火通明,李江心还未睡下,三方战事都传来不好的消息。除了慕东山那里,陈宫那里也是节节败退,李正麒那里也是好不到哪儿去,宇文怀好似没有心情进攻大凉,一直牵着李正麒的鼻子走,否则,以他的本是,早已打败李正麒,攻入大凉境内了。
而更让李江心担忧的是,大凉所有的军队都派出去了,现在整个大凉已经无兵可派。若是这个时候有人起兵造反,他是没有任何兵力压制的。
小白,小德子两个人日夜伺候着,形影不离,深怕他忽然累倒了。
就在他为眼前形势一筹莫展之际,大殿之外忽然走进一道身影,她来时,守门护卫无人敢拦阻她,任凭她大摇大摆的来去自如。
她就那样大摇大摆的来,穿过议政大厅,直到李江心面前,不行参拜礼,不三呼万岁。所有戍守太极殿的御林军见到她,不发一言,低着头,悄悄的离开了。
看到李江心正一筹莫展的看着文书,她笑了笑:“怎么?遇到难事了?要不要我帮忙?”
来人正是李英琪,一个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人,却是一个深不可测之人。见到她,小白小德子两人立即跪下,低下了头,不敢说话。
李江心坐在案卓后,只低声唤了一声:“姑……姑姑。”
李英琪乖巧的点点头,像极了一个小丫头,随即自衣袖里拿出了一封信,递到李江心面前,道:
“嗯,难得你还认我为姑姑,这封信,这是慕沉香的信,将之夹在八百里加急文书里,送给慕东山去,这可是五百两的生意,别给姑姑出岔子了。”
“嗯,知道了。”李江心没有反驳,没有生气,只是点头应允。
李英琪唇角微微上扬,起身离开,走到大门边时,她的身影忽然停下,道:
“若是遇到困难了,告诉姑姑一声,姑姑再送你十万兵马,不过,你要把我的江枫找回来。”
安静,她只有这样一句话,李江心本想说什么,听到她这句话,顿时要闭口不谈。
当她离开之后,所有离去的御林军又回来,一切又被李江心掌管。
“哐啷”一声,李江心一脚将身前的案桌踢翻在地,太极殿中回响起他的怒骂声:
“李江枫,李江枫,什么都是李江枫,我有哪里不如他?明明我才是天子,为什么你们的心都向着她?为何都不肯正视我一眼。”
戍守的御林军没有看他,小白,小德子也没有劝他,任由他发泄心中的不满。
深夜,熊家大院之中,熊婕妤的弟弟,熊岳一人独守院子之中,只见管家悄悄来到身后,在他耳边说着什么:
“少爷,老爷快不行了,你看?”
熊岳的眼神中忽然爆发出阵阵杀意,恶狠狠的捏紧了拳头,恨不能将骨头捏碎,口中轻声咒骂:
“慕沉香!你揭发我姐姐红杏出墙的仇,该算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