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宝林,我们也是无奈,我们与你无冤无仇,你死之后,千万不要来找我们,现在,你还有什么遗愿就快说罢。”
几个宫娥不知是真的发了慈悲之心还是只是她们的一面说辞。
她们嘴上这样说着,手上却没有丝毫放松,慕沉香一头长发被扯下来,被一个宫娥死死拽住,她更是一点也不松手。
慕沉香咬紧牙关,侧过头去,看看这些人一眼,再看看远山外那一抹斜阳,红得甚是可爱。
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慕沉香一生大好年华,她本该享受她该享受的欢乐,然而现在已经来不及了。
自记事起,她便被自己“亲爹”慕毅关押在后院竹林中刷马桶,从来没有享受过身为慕家二小姐该享受的殊荣。那个陆金丹当初侮辱自己,她没有反抗,因为她说的很对,人人只知道慕家有个慕东香大小姐,哪里来的沉香二小姐?
“真是,春季来临,这大好春光,我是再也看不到了,但是,我在地狱等你们,大家早晚都会相逢的。”
这是她的临终遗言,话中没有说是谁,只是在说她恨的人,很多人,李江心,陈凤颜,慕毅,这些宫娥,那些嫔妃,所有冷眼旁观,甚至是嬉笑的人,等等之类的。
“这算是沉宝林的临终遗言吗?奴婢们记下了,那么,一路走好。”
几个宫娥毫不在意她说了什么,于她们而言,这些只不过是一时的愤怒之言,根本没有任何作用。若是这样的话都能算得了数,她们手上死的那些人早已把她们吃了,且是不吐骨头的吃掉。
她们动手了,慕沉香闭上了眼睛,这一刻,她不再爱谁,不再挂念着谁,只是认命了。
最后一眼,是对人世的不舍,怀念,是心中的不平,是愤懑,愤恨,恨命运不公,造化弄人。
她闭上眼睛等待着棍子打在背上,打透自己的皮肉,打断自己的骨头,打断自己的性命。然而,棍棒好像久久没有动静,那棍棒久久没有放下,没有碰到她身体丝毫。
“是错觉吗?还是我已经死了?为何没有痛苦,难道这就是死后的感觉吗?”
她心里疑惑着,想要睁开眼睛看一看死后的世界是什么样子的。但是,他胆小啊,即便自己已经变成了鬼,还是会害怕看到不该看到的,她心里纠结着,最终还是勉励睁开了了眼睛。
只看见自己的长发垂在地上,并且还连在自己的头上,身旁,方才那个宫娥已经跪在地上,低垂着头颅,像只淋湿的母鸡。她还没有死,只是好像晕过去了。
再看身后,几个宫娥更是一脸惧意,她们已经挥动了棍子,但是,就在棍子即将碰到慕沉香时,一只强有力的手紧紧抓住了落下的棍棒,不让它落下。
几个宫娥诧异,想要开口大骂,然而,不等她们骂出口,她们便已经晕了过去,是被他打晕的。
慕沉香看到了他,一身月白长衫,左手中一把扇子,右手中一根木棍,菱角分明的脸上尽是不可扼制的怒意,双眼凝视着慕沉香,怒瞪着这些宫娥。
“大胆,你们该死。”他骂道。
几个宫娥被吓坏了,立即起身想要跑回营帐内找陈凤颜。
“皇后娘娘,救……。”
她们起身逃跑时,口中想要呼喊陈凤颜救命,然而才跑出了几步,突然一声声尖叫响起,她们远去的身影便倒下了。有杀手以极快的速度将她们杀了之后就离开了,慕沉香没有看清人影,只是大概看到是个女人。
她的身影很快消失不见,只留下两的惊叹。
慕沉香再看那人,顿时欣喜不已:
“是你!玉荣先生。”
来人正是梅玉荣,方才若不是她们将慕沉香押着走过营帐,他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之后,他一路跟踪而来,终于知道是谁想要害她,且在最关键时刻将她救下。
“香儿,你不该叫我玉荣先生,那是别人叫的,你不能,你应该叫我一声哥哥。”
“哥哥?为什么?”慕沉香疑惑。
然而,她只是刚刚想问,顿时明白过来,惊讶道:
“梅玉荣,梅玉香?那乐器是你送的!”
“没错”。梅玉荣没有否认。
“那刺客,也是你派来的吗?”
“不是,我并没有派遣刺客来。”梅玉荣摇摇头,否认到。
他没有派遣任何刺客来,此次乃是春猎,若是他带了刺客,随时可以被安上一个反叛的罪名,他不会那么傻。
“不是你!那……”
慕沉香还有许多问题想问,但是,梅玉荣没有理会她,跪在地上,将她的簪子捡起来,自他胸中拿出一把短小的梳子,为慕沉香整理散乱的头发。
他动作极其温柔,比一个女子还要温柔,梳理头发技艺也和一个女人一样,甚至比女人更好。
“玉荣先生……”
“不要说话,哥哥知道你是慕沉香,不是梅玉香,但是,你们的名字中都有一个香字,我叫你一声香儿,不可以吗?”
“可以……”慕沉香颔首。
一时间,她感到前所未有的幸福,这个男人,只是第二次见面,自己与他却没有半点生疏。这是为何!她自己也不知道,说不上来,即使她想提醒他一下,他也是不让自己说下去,因为他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梳理打扮之后,慕沉香又变成了那个落落大方的慕沉香,与她刚刚来时一模一样。
“玉荣先生,多谢你了,可是。你救不了我,是皇后娘娘下令杀了我。”
“我知道,方才在路上,我就知道了。”
“知道了?”慕沉香惊疑。
“没错,哥哥全都知道,你想说什么,想问什么,我都知道。而现在,你不许说话,说话时,只能说两个字,“哥哥”,这才是你该说的。”
梅玉荣为她收拾好一切之后。不等她反应过来,便把将她横抱起,安慰道:
“不要害怕,为兄这就带你去陈凤颜那里讨一个公道去,有我在,任何人也不能伤害你。”
他突然将自己抱起,慕沉香又是一惊,她是皇帝的女人,他就这样抱着自己!还要去找陈凤颜为自己讨一个公道?
梅玉荣脸上只有怒意,在看向她时才会和颜悦色,眼睛离开了她之后,又变得怒气冲冲。
慕沉香不知该如何是好,是该反抗,让他不要再抱着自己,还是让他抱着?他是将自己当做慕沉香,还是梅玉香?虽然他说过自己是慕沉香,但是他的所作所为却是将自己当做梅玉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