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家汉子一有空就来这里,每月给我的银子也大大减少,是不是你们这里是娼馆,专门骗我家汉子的钱?”
男子喝道:“快快离开这里,若再无理取闹,小心我对你不客气。”
婆娘兀自不肯离去,撒泼道:“不行,我今日必须将我家汉子带走,不然,我就去官府告你们去。”
另一名男子脸色一冷,说道:“他娘的,我看你是活的不耐烦了。”说完,向前一脚,将婆娘踢出了三米开外。
婆娘捂着肚子在地上哀嚎,周围围观的人也不敢向前拦阻,这时,一个矮小的中年男子从小屋跑出,到了婆娘面前,说道:“孩他娘,你怎么样?”
婆娘见自家汉子出现,顿时肚子也不疼了,抓住汉子的耳朵,恶狠狠的道:“你说,他们这里是不是娼馆,你和我一起告他们去。”
门口值守的男子冷冷的看来,那汉子急忙陪笑道:“两位大哥勿怪,我这就带她走。”
一名男子道:“邹三,管好你婆娘,否则,小心你的小命。”
汉子急忙点头,拉着婆娘就要走,婆娘兀自不算完,大呼小叫,不肯离去。
“什么人在此大呼小叫?”一个浑厚的声音传来。
李千帆在上方一看,不是别人,正是广州府捕头朱大云。
“朱捕头来了……”人群向后一阵退缩,将朱大云等捕快让了进来。
那婆娘见来了官差,顿时来了精神,哭诉道:“大人明鉴,我家汉子被这家店铺迷了心智,赔人又赔了银子,请大人明察。”
朱大云看了一眼婆娘所指的店铺,口中冷冷道:“你这夫人,可知栽赃乃是大罪,要承受鞭刑三十,关大牢十天?”
婆娘一听,吓了一跳,不敢再坚持,嗫嚅道:“大人,民妇也不清楚,只是猜测……猜测……”
“哼,念你是初犯,本捕头不与你一般见识,还不快走!”
婆娘一个哆嗦,刚要离去,忽然一把抓住自己的汉子,说道:“我家汉子刚从里面出来,他肯定清楚,老邹,你快跟大人说啊!”
看见朱大云冷冷的眼神看了过来,邹三一哆嗦,赶紧道:“大人,我家婆娘胡言乱语,大人勿怪,勿怪,我这就带他走……”
说完,邹三也不管自己婆娘愿不愿意,拉着婆娘就往远处走去。
朱大云又对店铺门口的两个男子道:“虽然对方无凭无据,但本捕头也要提前跟你们说,做生意,不要违反大清律法,不然,谁也保不住你们。”
那两名汉子恭敬的道:“是,大人,我等都是良民,绝不会违法乱纪。”
朱大云满意的点了点头,对众人道:“好了,一场误会,大家散了吧。”
看着朱大云离去,李千帆总觉得其中不对劲,好像这朱大云的态度有些暧昧。
一边胡思乱想着,李千帆三人很快吃饱了饭,离开酒楼,在广州府绕了一个圈,准备离去。
转过一条街道,一座还算熟悉的街道出现在了李千帆面前。
只见街道中间,一座大宅矗立在中间,占地面积极广,门口进进出出的却不是中国人,而是一个个金发碧眼的洋人,大门上方一块牌匾之上,“怡和洋行”四个金光闪闪的大字分外引人注目。
怡和洋行?李千帆不由得停下了脚步。虎门一战中,威廉被詹皇偷袭刺杀,李千帆本以为怡和洋行就此倒闭,此刻看来,对方规模更胜往昔。
看见怡和洋行,李千帆不由得想起了裕源行的张天求,对方对自己一直恭敬有加,这次来广州,不去拜见一番,说不过去。
轻羽问道:“千帆,怎么了?”
李千帆道:“想起了一个朋友,走,我们去拜访一下。”
李千帆带着轻羽和黄皮先去点心铺子买了两斤点心,然后一路打听着,向着裕源行的方向走去。
很快,一间比怡和洋行差不了多少的商行出现在了三人面前,门口牌匾之上写的正是“裕源行”三个大字。
不过今天裕源行显然有喜事,只见处处张灯结彩,众人喜笑颜开。
李千帆三人来到近前,一个家丁向前道:“公子是?”
李千帆道:“敢问张老板可在?”
家丁道:“张老板正在里面,不知公子找老板何事?”
李千帆道:“麻烦大哥通报一声,就说纯阳观李千帆求见。”
家丁道:“好,公子稍等,我马上前去通报。”
说完,家丁小跑着走进了商行内部。
李千帆和轻羽、黄皮在门口静静的等待,不一会功夫,从里院传来一阵熟悉的笑声:“千帆小友到来,快快请进。”
李千帆向里院一看,只见张天求正满面喜色的快步走了出来。
李千帆急忙拱手道:“千帆携舍妹轻羽和黄老见过张掌柜。”
张天求伸出双手托起李千帆,眼神扫过轻羽和黄皮,说道:“免礼免礼,三位快快里面请。”
说完,张天求将李千帆三人向里面迎去。
院落中,所有家丁正在不停的忙碌,大厅内,早有数人正在站立等候,当先一名年轻人丰神俊朗,玉树临风,面带笑容,看向了李千帆。
张天求道:“千帆今日来得正好,我来介绍一下,这是犬子张硕,刚从日本游学归来。”又指着张硕身边一个花枝招展的女子道:“这是张硕的同学......额,同学,花间枝子,来自日本。”
然后张天求指着李千帆道:“这是纯阳观的千玄道长,俗名李千帆,法力高深,宅心仁厚,乃是我裕源行的恩人。”
张硕和旁边的女子花间枝子急忙跟李千帆见礼,张硕热情的道:“早就听家父说道长对我裕源行的大恩,今日得见道长真容,不胜荣幸。”
花间枝子也道:“枝子见过道长。”
李千帆见张硕跟那花间枝子神态亲昵,心中明了,看来两人并非同学关系那么简单。
对于花间枝子,李千帆这是第一次见到日本女子,不禁多看了两眼,只见对方落落大方,笑靥如花,跟华夏女子并无太大区别。
李千帆也急忙还礼道:“张掌柜太过夸奖在下了。”
下人送上茶,李千帆端起茶,饮了一口,满屋飘香。
张天求道:“千帆今日怎么有空来我裕源行?”
李千帆道:“时至年关,特来广州购置一些过年的物品,途经此处,想起了张老板,特此前来拜访。”
张天求甚为高兴,说道:“千帆有心了,今日来的正好,犬子正好归来,晚上我们一起喝一杯。”
李千帆推辞道:“张老板不必忙活,天色已晚,我们一会就走。”
张天求道:“这是哪里话,千帆你到了我裕源行,我求之不得,怎么可能让你离去,不行,今天你必须留下喝一杯水酒。”
李千帆推辞不得,只得答应下来。
酒菜还在准备,张天求和张硕以及李千帆饮着茶,有一搭无一搭的聊着。
话题逐渐说到了商行,李千帆问道:“现在朝廷对洋行是一种什么态度?”
张天求站起身来,踱步道:“前期律劳卑和怡和洋行勾结,对我虎门进行攻击,造成了巨大的伤害,朝廷震怒,一度想要关闭洋行,驱除洋人。但在穆彰阿等大臣的翰轩下,最终道光帝还是同意了继续保留洋行,但在税率和范畴方面,朝廷对洋行也进行了一系列压缩。其实,洋行的存在老夫认为还是有其必要性的,毕竟这是我大清对外的唯一窗口。”
原来是这样,李千帆也明白,洋行不可能全部关闭。
李千帆又想起了路上所见的那些奇怪的商铺,于将自己的疑惑说了出来。
张天求目有深意的说道:“千帆你说的不错,那些商铺正是烟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