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千帆一惊,回过神来,说道:“既然已经到达广州,就不多打扰张掌柜了,我们后会有期。”
张天求见李千帆意已决,只能惋惜道:“这一路我与千帆小友比较投缘,以后有机会一定要来我裕源行坐一坐。对了,千帆,你们兄妹二人要去哪里?”
李千帆道:“我兄妹二人要去漱珠岗纯阳观。”
“纯阳观?不知千帆跟青来道长如何称呼?”显然,张天求也知道纯阳观。
李千帆道:“青来道长乃是家师。”
“原来如此,怪不得千帆如此仗义,果然是名师出高徒。青来道长急公好义,整个广州府无人不知,只可惜青来道长仙踪渺渺,无缘得见。改日,老夫一定亲自登门拜访。”
寒暄完毕,张天求又掏出一张名帖,递给李千帆道:“千帆,这是老夫的名帖,以后,裕源行各处店铺你可随意进出,一概免费。”
李千帆推辞不过,只得收下。算起来,自己现在有两张名帖了,一张是现在张天求所给的裕源行的名帖,另一张则是张素华父亲张桂林所给的“同庆丰”的名帖。
告辞了张天求,李千帆和轻羽在广州城内逛了起来。
这广州城果然不愧是商贸之都,路边两侧商铺林立,大街之上更是车水马龙,人声鼎沸,极是繁华。
偶尔也有洋人金发碧眼,掺杂其中,令李千帆和轻羽大开眼界。
李千帆和轻羽看的眼花缭乱,不知不觉,天色已暗。
李千帆和轻羽来到了一处酒楼,准备吃饭休息一晚,明日再赶路,毕竟漱珠岗乃是在广州府的南部,距此还有上百里之遥。
酒楼内已经坐了大半人,阵阵菜肴的香气扑鼻,勾起了李千帆和轻羽的食欲。
在小二的带领下,李千帆和轻羽坐在了角落中的一张小桌子旁。
酒菜还未到,李千帆四处打量着众人,有商有农,有老有少,有男有女,竟然还有一男一女两个洋人,正坐在间隔不远的一张桌子边。
洋人男头戴礼帽,举止斯文,女子则是一头金色的长发,如波如浪,白皙漂亮的脸蛋之上,两颗湛蓝的眼睛仿佛清澈的湖水。
两人正叽叽咕咕的说着话,李千帆也听不懂。
周围的人对此见怪不怪,泰然自若。
门口传来敲打碗钵的声响,李千帆回头一看,一个衣衫褴褛的中年男子披头散发,风尘仆仆,左手拿一个破碗,右手持一根木棒,正站在饭店门口。
小二一见,脸上变了颜色,急匆匆的去喊掌柜。
年轻洋人女子用蹩脚的中文说道:“保罗,这个乞丐好可怜哦,我们给他些吃的吧?”
保罗看了一眼,说道:“邦妮,我听说清朝有一个帮派,名叫丐帮,势力庞大,这不会就是丐帮的人吧?”
“可是他看起来好可怜啊,正好这馒头你我也吃不上,给他一个吧。”邦妮说着,站起身来,身材高挑妖娆,让一众人都看直了眼睛。
邦妮拿着馒头,来到了酒楼门口,对乞丐说:“你饿坏了吧,我这里有一个馒头,你吃吧。”说完,芊芊玉手将馒头往乞丐面前递去。
那乞丐看见一个如此美丽的女子,不禁吞咽了一口口水,一双手向着女子的玉手摸去。
邦妮一声惊呼:“你干什么!”那馒头啪的一声掉落在地,滚到了一边。
那乞丐却仿佛没事一样,嬉皮笑脸的道:“洋妞就是好看啊。”
邦妮虽然不太懂对方说什么,却也知道对方说的不是什么好话,涨红了脸,气鼓鼓的转身。
那乞丐却不打算放过邦妮,伸手欲拉邦妮。
保罗赶紧走向前来,对乞丐喝道:“住手,你这个无赖。”
周围吃饭的众人都扭头看向了两人。
那乞丐也自知理亏,也不讨饭了,扭头就走,保罗向前一把抓住乞丐的手臂,怒道:“你调戏了邦妮,不能走,必须跟我去见你们的长官。”
乞丐急于走脱,手臂一用力,顿时,保罗被对方推搡的向后退去,撞到一张凳子,扑通一声,仰面摔倒在地。
“保罗,你没事吧?”邦妮大急,赶紧向前扶起保罗。
趁机,那乞丐向着外面跑去。
忽然“砰”的一声,顿时,整个酒楼安静了下来。
门外不远处,乞丐捂着胸口,鲜血从手指间缓缓流出,扭头看向保罗,目中既有仇恨,又有那么一丝后悔。
保罗将火枪插入腰间,对众人说道:“大家都看清楚了,是此人先调戏邦妮,我才开枪的……”
众人不置可否,保罗对邦妮摊了摊双手,说道:“邦妮,我们走。”
此时那掌柜和小二才回过神来,掌柜的急忙向前喊道:“洋大人,出了人命,你可不能走啊。”
同时回头吩咐小二道:“赶快去报官。”
保罗被人拦住,想走又走不得,嘴里叽里咕噜的说着洋文,无奈众人都听不懂。不过,这保罗倒是没有硬闯,只是情绪激动的争辩着。
乞丐的尸体躺在门外,很快引来了众多围观的群众,议论纷纷。
人群被撞开,七八个乞丐闯了进来,走到尸体旁边,喊道:“崔永,崔永……”
然而崔永已经没了气息,再也无法回答。
众乞丐悲愤交加,站起身来,进入了酒楼,喝道:“杀人凶手在哪里?”
李千帆和轻羽附近的一张桌子上,坐着两个年过半百的老者,一人低声道:“李兄,这些人是不是丐帮中人?”
另一名老者低声道:“陈兄所说不错,这正是丐帮中人。丐帮在广州府帮众甚多,经常拉帮结派,强行乞讨,导致众多买卖之人对他们深恶痛绝。但这丐帮犹如狗皮膏药,得罪了他们,他们总会千方百计的找你麻烦,甩都甩不掉……”
两人的声音虽低,却一字不落的进了李千帆的耳畔。看来,大家对丐帮并无好感。
丐帮中人盯着保罗,眼睛不由自主的划过邦妮,目中露出惊羡之色,喝道:“是不是你杀害的崔永?”
保罗嚷嚷道:“是他先调戏邦妮的。”
一个乞丐狞笑道:“化外夷人,也敢在我大清境内撒野,兄弟们,给我带走,带回去好好审问。”
两个乞丐向前,就要抓起保罗和邦妮,保罗见势不妙,火枪掏出,刚要对准众乞丐。
忽然,一根竹棒伸出,啪的一声,敲在了保罗的手臂之上。顿时,“啪嗒”一声,保罗火枪掉在地上。
眼看保留和邦妮二人就要被乞丐带走,李千帆“唰”的站起身来。
门口一阵喧哗,小二带着几个捕快走了进来,为首是一个四十来岁的汉子,一脸精明之色。
掌柜的赶紧向前道:“朱捕头,您可来了,事情是这样的……”
掌柜的将女子为乞丐送吃的,不知为什么起了争执,保罗争执之中用火枪击毙乞丐之事一五一十的说了一遍,然后说道:“这件事周围的客官都看在眼里,还有这位洋大人和苦主也在这里,不信,大人可以问他们。”
李千帆听掌柜的说辞,却是故意将乞丐调戏邦妮之事忽略了过去。李千帆抬头看向掌柜,却看到对方忌惮的看着众乞丐,心中了然。
看见朱捕头到来,众乞丐脸色一阵慌乱,但其中一名乞丐依然鼓起勇气,向前拱手道:“朱捕头,在下乃丐帮陶大海,这洋人光天化日杀我兄弟,还请捕头大人主持公道。”
朱捕头不知可否,看了众人一眼,说道:“莫急,朱某怎可听你一面之词?”
陶大海眼中闪过一丝怨恨之色,但又很巧妙的掩盖了起来,陪笑道:“朱捕头说的极是。”
朱捕头看向保罗,说道:“方才他们所说可属实?”语气平和,李千帆不禁诧异的看了朱捕头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