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坏了?
林穗穗眸底闪过一丝意外,怎么会这么巧,她才刚上车没多久,车子就坏了?
“不能开了?”林穗穗开口问。
“是啊,你可能没坐过车,不知道坏了是要去修理站吧?”沈曼宁轻声解释:“我们只能想办法先把车弄去维修,没办法送你了。”
林穗穗神色微凛,揣度着沈曼宁的意图。
沈曼宁从车里掏出一张纸一支笔,在上面“刷刷”写了几个字,把纸片递给林穗穗:“姐姐,这个是我们大院的地址,你就按照这个地址先回去。我们得先修车。”
林穗穗拧了拧眉,不知她是故意的,还是车真的坏了。
“行。”林穗穗从车上下来:“那我自己先回去。”
“楼下有个卖冰棍的老太太,找不到就问她。”沈曼宁笑眯眯地朝着她挥了挥手:“辛苦姐姐啦!”
林穗穗刚转身要走,又被沈曼宁叫住:“姐姐,你的行李……”
林穗穗转头看过去,沈曼宁脸上歉意更甚了:“这车是厂里的,我们修完直接就送去厂里了,我比较少做粗活力气小,不一定弄得回家呀……”
这是要让她背着行李自己找回船厂大院的意思?
林穗穗憋着一口气,弯腰去拽车后排的行李包。
林穗穗盯着袁莉莉涂得锃亮的指甲,看她慢悠悠地打开粉饼盒补妆,突然明白过来:她们从一开始就没打算送她回船厂大院。
“需要帮忙吗?”沈曼宁嘴上问着,却稳稳地坐在车上,全然没有要下来的意思。
“不用。”林穗穗把行李往肩上一甩,转身走了。
林穗穗转身的瞬间,车子“轰”地发动起来,轮胎碾过地面溅起细碎的石子。
林穗穗后退半步,一转眼,车子都消失不见了。
哪有什么故障,分明是故意把她骗下车。
她下意识伸手去够车门,却只摸到一片尾气。
林穗穗低头看着纸上的地址,沈曼宁写得含糊不清。
这地址就算是让省城本地人来找,只怕都难找到。
沈曼宁不仅是故意赶她下车,还故意让她找不回船厂大院。
到时候孤立无援,哪里也去不了,就是一个巨大的下马威。
林穗穗冷笑了声。
上一世,原主可是想方设法找到船厂大院过,怎么去大院,她记忆深刻得很!
……
车子卷起的尘土扑在林穗穗脸上时,沈曼宁才敛了笑。
她望着后视镜里逐渐变小的人影,手指绞着衣角,直到把衣角拧成麻花。
沈曼宁委屈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莉莉……”
“至于这么怕吗?”袁莉莉笑了:“不过是个乡下人,能翻出什么浪?”
沈曼宁声音里带着恰到好处的颤抖:“我们这么做会不会太过分了?她毕竟是哥哥的……”
“得了吧!”袁莉莉拍了下方向盘:“你替陆家做了多少事?洗衣做饭、陪床喂药,现在人家亲儿子找回来了,转头就让你去接什么‘朋友’?”
她故意把“朋友”二字咬得很重,嘴角扬起讥讽的弧度。
沈曼宁低头盯着自己的指甲:“这都是我应该做的呀,陆叔和伯母把我养大,他们的亲儿子,不就是我的亲哥哥吗……”
“拉倒吧!”袁莉莉冷嗤一声:“之前陆家没儿子,你还能继承家业。现在好了,凭空冒出个乡下小子,还有个拖油瓶似的‘朋友’,以后这房子、这厂子……”
她没说完,却用指尖敲了敲方向盘,意味深长地看了眼沈曼宁。
车子驶过纺织厂的宣传牌,上面写着“妇女能顶半边天”。
沈曼宁望着窗外掠过的女工,突然想起上周周瑾园说的话:“曼宁啊,临舟就是你的亲哥哥。他回来了,我们也会待你像亲生女儿一样的!”
“不会的。”沈曼宁轻声道:“看她穿得破破烂烂的,应该也不是那种人吧?”
袁莉莉踩了脚油门,车子猛地加速:“所以我说,乡下人嘛,就得让她知道,省城不是什么阿猫阿狗都能待的。”
沈曼宁唇角抿成一条直线。
她心里难道不知道吗?
那所谓的哥哥,和刚刚那个女的,两个乡巴佬,她都看不上。
本来她能继承所有家业的,可现在找到了他们的亲儿子,两个乡巴佬要来抢她地位和家产,让她怎么甘心?
刚刚那只是给那乡巴佬一个下马威。
至于那个所谓的哥哥……
————
林穗穗看着模糊不明的地址,跟随着自己的记忆,拐进船厂路。
肩上行李压得肩膀生疼,她后背已经被汗水湿透了。
林穗穗跟着导航在船厂大院里绕了三圈,后背被行李闷得全是汗。
厂区的路有点远,进了大院都走了好久。
好不容易看到尽头那排灰瓦红墙的联排平房。
她按照上一世的记忆,走到了陆家。
她记得的,门前有棵歪脖子槐树。
正午的日头晒得人头晕,她数着门牌号走过去,抬头看见斑驳的红漆木门,跟记忆里一样挂着“陆”字铜门牌。
歪脖子槐树上的蝉叫得人心烦,她抬手敲门,铜环撞击声在空荡荡的巷子里格外清晰。
等了几分钟没人应,她又敲了敲,掌心被震得发麻,却始终没人应。
“怎么没人?”
林穗穗不解,她记得陆家是有保姆的。
手上行李实在是太重了,她索性把包放在地上,坐在台阶上歇气。
远处传来船厂的机器轰鸣声,她突然觉得有些暴躁了。
本以为来了省城,一切就迎刃而解了。
结果这还没住下来,就被人给了个下马威!
又等了二十分钟,林穗穗终于受不了了,抓起行李就往传达室走。
“大爷,能存下行李吗?”她敲了敲传达室窗户,声音里带着疲惫。
传达室大爷抬头看了眼林穗穗,推了推老花镜:“找谁啊?”
林穗穗“陆厂长家,我是他家亲戚!”
“哦哦,陆厂长家啊,”大爷伸手去拿登记册,疑惑地问林穗穗:“你咋这时候来?他们家公子找着了,保姆都去医院伺候了,屋里没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