约克菲勒.卢瓦尔怀着忐忑的心情走进了他位于拉维利亚右外环的办公室,而在这间他再熟悉不过的办公室里,十分反常的一幕发生了。
惠尔斯.约翰金森、维克多.亚当斯、拉姆.朗斯代尔,他们任谁出去在外面的黑道上都是呼风唤雨的大人物,这些他熟悉无比的人,现在一个个都像小鸡仔一样埋着头,规规矩矩的站成一排,就像等待处罚的士兵一样。
而在他们的对面,一位淡蓝色长发的少女正坐在原本属于约克菲勒的位置,双腿交叠斜放在桌子上,金色的眼眸低垂。约克菲勒没由来的想到一句经文。
“诺拉薇儿于苍穹降落,带来火与硫磺的慈悲。”
她身着一身修身男士礼服,黑色的外套被她随意披在肩上,内里的白色衬衣也没有系上领带。这些过于低调的款式看不出用料的名贵,但她胸前的白金玫瑰之剑纹章已经充分说明了她的身份。
在她的左侧是一位衣着考究的老管家,即使双鬓全白,身形依旧十分挺拔,看上去十分的沉稳可靠。
约克菲勒认识海德拉姆,不过只是单方面的,平时的他根本没资格在海德拉姆面前说得上话。
而在少女的右侧,则是侍立着一个娇小的女仆,不知为何,约克菲勒总觉得那张脸有的脸熟。
坐在主座的少女并没有搭理他们的意思,手指默默敲着桌子,眼光闪动,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约克菲勒几人不敢有什么动作,只得维持着僵硬的姿势,生怕一个不小心惹得对面这位不高兴。
“三次”
少女的手指停下了,约克菲勒几人的心反而提到了嗓子眼,伴随着她接下来的话语,几人悬着的心算是彻底死了。
他们自然知道这个三次代表着什么,以他们在右外环的影响力,根本不可能不知道卡洛克的事。但知道了又能怎么样呢?
刺杀家族成员只能是由另一个家族指使的,哥几个虽然在这里有些能耐,但这都是靠着给家族当狗换来的,要是借此碍着人家内部事务,那多少有些不知好歹了。
她换了个姿势,身体向后半躺在那张真皮扶手椅上,修长的双手在腹前交叠,大拇指互相划着圆圈。
“看来各位是觉得日子太舒服了?”
少女的声音很平静,但越是这样越让他们觉得可怕,一时间空气都沉默了下来。
约克菲勒几人的心情跌到了谷底,这种事情他们经历过。那时的黑道豪杰们还没有经历过家族的险恶,认为自己只要乖乖当狗就能高枕无忧。
只是没想到家族不仅要养狗,还要吃肉。
在拉维利亚的黑道里,有着这么一句话——“家族和黑道的区别,就是他们披着法袍”
以家族成员遭到刺杀为理由而发动对黑道的大清洗,几乎是每个家族的“传统娱乐项目”。
实际上这其中有多少是因为真的遭到刺杀还有待商榷,毕竟家族们之间都是因信称义的,他们说有的话,那你最好是有。
这种类型的大清洗在拉维利亚历史上发生过很多次。每次的结局都是连带着老一批代理人的九族一并杀光,转而扶持新的代理人,而后又是新的轮回。
“家族不死,只是换了条狗”
然而家族的倒行逆施并没有影响他们这些人对于地位的追求,所有人都知道这个“教父”的位置不好当,但所有人都想爬到这个位置,哪怕代价是他们的生命。
这个地位已经是他们这个阶层能爬到多少最高的位置了,谁不想在死前这样轰轰烈烈一把呢?哪怕实际上只是给别人当狗而已。
世道如此,他们这么想着,也只会这么想,只能这么想。
就如现在,即使是没落的家族,他们也不敢有任何的冒犯,虽然只是低着头,可又何尝不是在跪着?人跪久了,就成狗了。
墙角的仿制机械摆钟发出滴答滴答的声音,那曾是约克菲勒最为得意的收藏品之一,然而现在他却在诅咒从前的自己为何要买这么一个破钟回来。
那滴答滴答的声音宛如丧钟。
约克菲勒原本也和万千挣扎在右外环的普通人一样,接受了大大小小的改造,每天干只能靠着微薄的薪水和药片过活。
他买不起更好的抑制剂,只能用无良医师们出售的劣质品,那玩意儿里面为了虚假的止痛效果掺了不少致瘾成份,他就此又染上了毒瘾。
为此不得不需要更多的钱,他要干更多的工作,接受更多的改造,然后要更多的抑制剂,服下更多的药。永无止境,直到他死。
约克菲勒有时会想,自己明明很努力的活着,辛勤的工作,但自己为什么就是越来越穷?微薄的薪水连自己都养不活。
他会时不时悄悄来到右内环和右外环的铁丝网边,隔着老远的眺望附属家族的那些老爷们。
他们穿着他从未见过的衣服,那光鲜亮丽的颜色直到现在他都难以忘怀。他们无时无刻的欢庆着日与夜,好似天地间没有什么能让他们哀伤。
拉维利亚的太阳不会落幕,所有人都平等的接受着太阳的照拂,但总有些人会比其他人更平等的,不是么。
小厮们把那些吃剩的,混合着酒与奶油的“糟水”丢进垃圾堆里,那些他求而不得的食物,就那么烂在垃圾堆里,腐败,发臭,爬满蛆虫。
他不想再回到那样噩梦般的日子了,约克菲勒无时无刻不在这么想着。
......
少女不和他们言语,只是一昧的转着手指。
空间的气氛愈发凝重,无形的压迫感让他们几欲发疯,恐惧一旦产生就再也无法停下,不知道是谁的心脏率先开始了狂跳,而后便像瘟疫一般,恐惧蔓延开来。
有人率先撑不住想做点什么。
“尊...”名为惠尔斯的男人刚想要开口,他的头颅就炸成了一朵冰花,鲜红的血液溅的其他人满脸都是。
少女依然不和他们说话,这对她来说本就是没有必要的,无言是最大的轻蔑。
维克多惊骇欲绝,慌乱中居然想要逃离,随后也炸成了一朵冰花。
而可怜的拉姆已经被这一幕吓傻了,第一反应是立马趴在地上请求饶命,随后也炸成了冰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