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日子,赵亚楠深居王府,紫婷寸步不离地守在她身边。窗外的梧桐叶簌簌飘落,她却无心欣赏,每日捧着温热的茶盏,望着空荡荡的回廊出神。指尖无意识摩挲着茶杯上的缠枝纹,满心都是对王爷的牵挂,可她深知,自己的焦虑会如涟漪般扩散,于是强压下不安,转而带着仆人们日夜赶工。
王府后园里,烟火缭绕。紫婷帮忙添着柴火,看着赵亚楠亲自指导工匠打造烤炉,将揉好的面团整齐摆上铁架。\"多做些干饼,能存放得久些。\"她嗓音温柔却透着坚决,又指挥丫鬟们将晾晒好的艾草碾碎,灌入细密的纱布袋——那些自制的蚊香、口罩,还有用烈酒调配的消毒水,堆满了厢房角落。
直到那日,马蹄声惊破寂静。当太监捧着密报疾步而入时,赵亚楠正往瓷坛里封存新制的草药,指尖微微颤抖着展开信纸。阳光透过窗棂洒在字迹上,\"局势稳定振宇获救\"的字句映入眼帘,紧绷多日的弦终于松了下来,眼眶瞬间泛起水雾。
未等她缓过神,宫人们又抬着雕花食盒鱼贯而入,红绸包裹的安胎药散着淡淡药香。赵亚楠轻抚隆起的小腹,望向北方喃喃自语:\"你父亲一切安好...\"庭院中的风铃忽然轻响,仿佛捎来了边关胜利的余韵。
八月的蝉鸣在王府梧桐树上嘶叫,赵亚楠扶着微微发颤的腰肢,透过雕花窗棂望着檐角滴落的雨珠。自年前成亲便有了身孕,如今腹部高高隆起,行动愈发艰难。李嬷嬷领着绣娘穿梭在回廊间,红绸小袄、虎头布鞋在案头堆成小山,针脚细密得能映出烛光。
门外突然传来马蹄声。赵亚楠扶着屏风站起身,见侍卫引着个灰衣士兵匆匆而入。那人怀中的信笺还带着边关的沙尘,她指尖微颤展开——熟悉的字迹跃然纸上,寥寥数语却让眼眶发热。
\"把东厢房的物资都搬出来。\"她转身吩咐管家,裙裾扫过满地斜阳。两日后,满载着酒精、纱布、金疮药的马车辘辘驶出王府,车辕上还绑着浸透艾草香的香囊。暮色里,赵亚楠望着车队消失的方向,轻轻护住腹部:\"等你爹回来,咱们就能团圆了。\"
八月的骄阳炙烤着大地,蝉在枝头不知疲倦地鸣叫。王府内,赵亚楠行动愈发不便,只能整日待在房中,盼着王爷归来
这日上午,暑气稍减,赵亚楠正靠在窗边小憩,忽然听到院中有熟悉的声音传来。她心中一动,扶着桌子慢慢起身,向外张望。只见吴老爹带着何三和哑弟正穿过回廊,向她的屋子走来。
何三眼尖,一眼就看到了窗边的赵亚楠,兴奋地大喊:“姐姐!”说着便快步跑了过来,那急切的模样仿佛要把地面踏出个坑来。哑弟则在后面笑着摇头,搀扶着吴老爹不紧不慢地跟着。
赵亚楠看着他们,嘴角不自觉地扬起笑容,心中满是温暖。待他们进了屋,何三迫不及待地凑到赵亚楠身边,一双眼睛亮晶晶地盯着她隆起的肚子,上下打量着,眼神里满是好奇与欢喜:“姐姐,小侄子是不是快要出来啦?我都想好了,等他出生,我要带他去骑大马,去看茶楼里的杂耍!”说着,还伸手轻轻碰了碰赵亚楠的肚子,动作轻柔又小心翼翼。
赵亚楠笑着拍了拍他的手:“就你主意多。”
何三嘿嘿一笑,拉着赵亚楠坐下,便开始滔滔不绝地讲起茶楼里的趣事。每一件事都被他说得绘声绘色,时不时还模仿起客人的神态动作,逗得赵亚楠和哑弟直笑。
这边何三讲得热闹,那边哑弟也在一旁说起了百草堂的事。他的眼神明亮,说起话来神采飞扬:“姐姐,你是不知道,自从灵儿来了之后,百草堂可大不一样了。以前我和二哥忙得脚不沾地,尤其是接待女病人的时候,诸多不便。现在好了,灵儿乖巧又机灵,医术也很不错。她对药理的理解特别快,一些常见病症的诊断和用药,她都能处理得很好。”
哑弟停顿了一下,端起茶杯轻抿一口,接着道:“而且在接待客人这方面,她更是拿手。那些来看病的女眷,都特别喜欢她。她总能耐心地听病人说话,把病情问得清清楚楚,还会细心地叮嘱注意事项。有次来了个脾气不太好的妇人,二哥差点应付不来,多亏灵儿在旁边,三言两语就把那妇人哄得消了气,乖乖配合看病。现在啊,我和二哥可算是轻松了不少。”
赵亚楠听着,望着眼前自信满满的哑弟,心中满是欣慰。曾经那个跟在自己身后的少年,如今已经成长为独当一面的医者。如今,哑弟不仅实现了自己的梦想,还能在百草堂发光发热,帮助那么多人,这让她由衷地为哑弟感到高兴。
吴老爹坐在一旁,看着孩子们说说笑笑,脸上也洋溢着幸福的笑容。他慈爱地看着赵雅兰,说道:“丫头,你就安心养胎,别太操心。王爷那边肯定会平安的,等孩子出生,一家人就团圆了。”
赵亚楠点点头,心中满是感动。在这闷热的夏日里,这间屋子却充满了温馨与欢乐,让她暂时忘却了对王爷的担忧,也忘记了行动不便的辛苦。这一刻,她只希望时光能够慢些走,让这份难得的相聚时光再久一些。
赵亚楠一听青松的师傅带着小孙女灵儿找上门来,八卦心思瞬间被勾了起来,拽着哑弟的袖子直摇晃:\"快说说!到底咋回事?\"
哑弟本就脸皮薄,被她问得耳根发红,结结巴巴地挠着后脑勺:\"就、就是...以前在师傅那儿学医时,灵儿总爱抱着药箱跟在二哥后头打转。\"他想起那小姑娘追着青松问药材的模样,不自觉抿了抿嘴角,\"年前师傅想留二哥在山里开医馆,连祖传的药方匣子都捧出来了,结果二哥惦记着家里,硬是推了。\"
\"那这次呢?\"赵亚楠凑得更近,眼睛亮得像点了灯。
哑弟被她盯得有些局促,往后退了半步:\"谁能想到,这次师傅直接带着灵儿下山,还把医书都搬来了。\"他低头抠着袖口,声音不自觉压低,\"灵儿说...说要留在百草堂当坐堂医,谁劝都没用。\"
赵亚楠一拍大腿:\"这可太好了!你们以前给女病人看病多不方便,这下有人搭把手了!\"
\"可不是。\"哑弟想起这几日的情形,神色放松了些,\"灵儿看着娇弱,医术却不含糊,望闻问切有模有样。现在女眷们来看病,都爱找她把脉。\"他挠了挠头,难得露出点笑意,\"有次来了个难产的妇人,二哥急得直冒汗,还是灵儿按着穴位施针,才转危为安。\"
赵亚楠笑得眉眼弯弯:\"依我看,这姑娘分明是醉翁之意不在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