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舒抽抽噎噎一路，回到店里的时候眼睛肿得抬眼皮都费劲。
调整好状态后，兰舒才走进了门。
回来之前她就已经交待好了，两家店全部关门，所有员工都到老店开会。
见兰舒肿得老高的眼皮，所有人都吓了一跳。
红梅姐动作麻利，迅速用凉水浸了块手绢递到兰舒面前，“快把眼睛敷敷，咋哭成这样呢？”
这时，董招娣偷偷拽了拽红梅姐的衣袖，对着她悄咪咪地对口型：“坨坨送走了。”
听到这话，红梅姐惊讶得眉头瞬间高高挑起。
见兰舒明明失魂落魄却又强装镇静的模样，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没敢再多问。
新进的这批货有一千多件，两家店平分。
只要在老店排查出是哪家档口的货出了问题，去分店的时候，就能直接把那家档口的货全挑出来。
五百多个饰品，七个人围坐在一起分拣。
大家分工明确，动作麻利，不到两个小时就把货挑出来了。
让兰舒震惊的是，掉钻的卡子居然来自她从摆摊起，就一直进货的那家档口。
在这之前，这家货的质量绝对是一等一的好，发卡上的钻哪怕直接冲水都不会生锈变黑，更别说掉钻了。
她立刻给广州打去电话，金美华更是难以置信：“金星饰品行，彭姐家的货？怎么可能？！！”
店里一直采用组货的进货模式，合作档口大大小小有七八家。
可在这当中，金星饰品行一家就几乎占据了四成的进货量。
每个月从她家铺货金额都能超一万块，这么算下来，窈窕淑女精品屋可是饰品行的大客户。
“她家的货有多少有问题的？”
“全部。”
“啥？！！！”金美华在电话那头尖叫起来，震得兰舒耳膜都生疼。
她捅了捅耳朵眼，严肃道：“明天你得亲自去档口看一下了，我这边得把这批货全部发回去。”
要不是太晚了档口早就关门了，金美华恨不得当时就冲过去，找彭老板好好理论一番。
冬天档口开门比夏天晚一个小时，金美华心里惦记着这事，早早便醒了。
从凌晨五点开始她就眼巴巴地熬着，好不容易熬到六点半，就赶忙催促金美斌骑摩托车，火急火燎地赶到金星饰品行。
到批发一条街的时候还有一半的档口还没开门，彭老板正费力地向上抬卷帘门。
瞧见金美华，她又惊又喜满脸堆笑道：“哎呦，小金！不是才来过嘛，货这么快就卖完啦？快来帮我一起抬一下这个卷帘门，我自己抬半天了也弄不上去。”
“我帮你抬个大狗粑粑！”
金美华憋了一肚子火，语气冲得能呛死人，“你家这一批货全有问题！顾客都跑到店里退货投诉了。这么大损失，你必须得补偿我！”
“有问题？”彭老板一听这话瞬间拉下脸，“小金，来来来！你跟我进店看看！我铺子里所有饰品都是直接从工厂拿的大货，给你们店主发的和店里展示的一模一样，怎么可能出问题？”
听见彭老板矢口否认，金美华气得脑袋嗡嗡直响。
原本怎么都抬不上去的卷闸门，此刻被她单手狠狠一推，“哗啦啦”瞬间卷了上去。
金属碰撞的声响格外刺耳，彭老板被这突如其来的动静吓得一哆嗦。
平时金美华来的时候总是笑眯眯的一副和气生财的模样，没想到发起脾气来软乎乎的手直接进化成铁砂掌。
“你好好看看！你上次进的那批货都在第二层货架上摆着呢。我一天接待那么多顾客，这些款式都卖了半个月了，别人都没说有问题，怎么就你家有问题？”
金美华本来就火冒三丈，瞧着彭老板这死不承认的态度，气得直想把这档口砸了。
“你啥意思啊？我在你家进货都半年了，我还能因为这点货冤枉你？”
彭老板叉着腰，“反正我的货绝对没问题！”
为了证明自己是冤枉的，她直接伸手从柜台里抓了一把卡子狠狠砸在地上，“来！你自己看！哪有质量问题？”
金美华气呼呼地弯下腰，从地上捡起两个卡扣都被摔开的卡子。
仔细一看，钻一颗都没掉，卡扣重新合上后依旧灵活，质量好的不得了。
她紧紧皱起眉头，眼神犀利地盯着彭老板，“我明白了，你给我看的是一批货，发过来的却是另一批货！”
彭老板刚拿起水杯想喝口水，听到金美华这话，瞬间恼羞成怒，“啪”的一声将水杯重重砸在收银台上。
“小金，你这话几个意思？我这档口开了四年了，会为了你这一万多块钱的货坑你？
金美华毫不示弱，梗着脖子道：“你跟我扯这些没用，这批一万多的货就是有问题，我店里的人已经把货都收拾好今天就给你发回来了，你收到货就得给我退钱！”
“那可不行！你说有问题就有问题啊？谁知道你再给我发回来的是什么东西！”彭老板态度坚决，寸步不让，“再说了，发货前你都是确认好了，你自己过手的东西你就要自己负责，整条街你挨家挨户就问问，有谁家是可以退货的？”
彭老板这话不假，档口都是从工厂进货再往外卖，如果进货的人退货，档口老板就只能一直押在库房里，工厂是不会收回的。
如果把货都退回来了，档口压货太多成本很大，这是所有档口老板的死穴。
所以这一行有个不成文的规矩，发货前会和进货的人对货，确定无误发出去后就不能再退回。
光论这一点，其实金美华是理亏的。
这批货在发出之前，她亲眼看着彭老板的老公把货仔细盘点完，一一装进麻袋里，随后又给麻袋封了口。
当时金美华本想找拉货仔把货抬到货车上，彭老板的老公说别花那个冤枉钱，他当天下午正好也要去客运站，可以帮忙把她的货一起捎过去。
以往金美华每次进货都会亲自跟着拉货的工人，看着他们把货抬上货车。
可唯独这次，她一是犯懒，二是想省点钱，便放心地把货交给了彭老板的老公。
想到这儿，金美华猛地一拍大腿，“我明白了，是你老公把我的货给掉包了！”
“你脑子是不是有病？”彭老板彻底被激怒了，脸涨得通红，“你冤枉我还不够，现在又来冤枉我老公！我告诉你，想退货，没门儿！”
“你要是不退就是存心坑我！你这店也别想好好开下去了！”
两人谁也不肯让着谁，不知道是谁先动的手，推搡间竟扭打在了一起。
这时各家档口都开了门，不少从四面八方赶来进货的店主们来来往往。
大家围了过来，有人看热闹，有人忙着劝架，可这两个女人脾气都倔得很，谁也拉不开。
两人彻底撕破脸，扭打在一起互扯头花。
金美华手劲不小，结结实实地给了彭老板一下，把她打了个乌眼青。
彭老板也不是吃素的，虽说力气上比不过小年轻的，指甲却留得长，几爪子下去，挠得金美华满脸都是血道子。
两人闹得不可开交，最后也不知道是谁报的警，全都被带去了派出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