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任务时间比预期的三个月还要长。
算上九死一生住院的半个月,陆净踏上回家的路,已经是五个月之后了。
思念从来没有这么泛滥过。
下了吉普车,陆净攥紧口袋里崭新的结婚证,迈着轻快的步伐走进军属大院。
迎面而来的,是像只无头苍蝇般慌乱的周旭,“陆净,她们走了,她们走了!”
陆净瞳孔骤缩,心脏传来一阵阵恐慌,“什么,走了?”
“她们走了,说回老家,我去了她们老家,连奶奶都搬走了,她们走了!陆净!!”
周身一震,陆净趔趄着朝后退一步,咬牙一把推开周旭,头也不回快步朝家里走。
房门被‘嘭’的一声打开,声音响彻在没有人气的家里。
一切都很干净。
餐桌干净,原本晾着衣服的阳台空空荡荡,偌大的床上被褥整洁,那些被于兮顺手丢在地上的衣服,全部不见踪影。
猛然打开衣柜,衣柜里除了他的衣服,再找不出一件属于于兮的。
慌慌忙忙回到客厅,陆净看见了放在门边柜子上的信封。
信封上写着‘陆净亲启’。
端正秀丽的字,线条笔画柔顺,平静地一气呵成。
什么年代了,还用‘陆净亲启’。
颤颤巍巍伸出手,信封口并没有用米粒黏上,可他开了好几次,愣是打不开会自己折叠回来的封口。
紧随其来的周旭站在门边,烦躁地看着无措的陆净。
陆净还是打开了那封信。
‘陆净你说话不算话,你又骗我哦。’
熟悉的语调,让陆净仿佛能透过字里行间,看见于兮的神情。
俏皮的,嘴唇微嘟,坐在他身上撒娇。
‘两个月之后是你生日,正好是你回来的日子,说实话,我都想好怎么给你庆生了,毕竟这是你结婚后的第一个生日。’
嗯,庆生,他很期待,于兮总会给人惊喜,可惜他回来得晚,生日已经过了。
‘明明说好了的呀,我们和好,我们继续做夫妻,为什么你要骗我?’
他没有骗她,他一直都想,跟她做夫妻,一辈子。
‘要离婚,你直接说,我又不是那种缠着你不放的人,可是你为什么背着我离婚,你知道离婚这件事,从别人口中听见,我是什么心情吗?’
什么心情,应该很恼怒吧,恼得恨不得坐在他身上打他一顿,霸道让他低头认错。
‘算了,看在曾经夫妻一场的份上,你对我挺好的,我就不跟你计较了。’
不计较,怎么不计较了,新的结婚证他都拿回来了,为什么不跟他计较了?
‘离婚也挺好的,陆净,从此以后,一别两宽,我走我的阳关道,你过你的独木桥,祝你找到新的另一半,百年好合。’
一别两宽,百年好合。
她怎么能那么大方,那么轻易放下,连解释的机会都不给他。
信末尾只剩最后一行字:‘你给我的生活费我一分没动,跟这封信放在一起了,还给你。’
陆净直挺挺站在原地,捏着信纸的手骤然收紧,似意识到什么,陆净慌忙松手,一下下抚平被他手指捏出来的褶皱。
可不论他怎么抚,已经产生的褶皱始终带着明显的痕迹。
他抚不平。
就像于兮决绝的一走了之,他连解释,都没有机会。
陆净木讷地侧眸看向另一个信封,厚厚的,鼓鼓的,里面是他给于兮的生活费,当真一分没动。
在厚实的信封旁,放着一枚银色的戒指,女戒,跟他手上的戒指曾是一对。
“陆净。”
看着陆净站在原地的身影,周旭走过去,想伸手拍上他的肩膀,却被他陡然转头的模样,震惊地呆滞在原地。
陆净双眼猩红,眼里蕴含着无尽的委屈,惨白着一张脸,就连下唇,都咬得泛白。
“陆净,你,你别吓我。”
“周旭。”陆净蠕动嘴唇,一字一句全是颤抖,“她走了。”
“她什么都不要。”
“连我,她也不要了。”
说到这个,周旭也低下头,肩膀一耸一耸的,“欢欢也不要我了,明明在电话里,她答应得好好的,会等我回来。”
周旭烦躁地扒着头发,“她们会去哪里,她们到底会去哪里,大院里的人说,她们是坐吉普车走的,谁来接…”
周旭还没说完,余光瞄见阴影,接着便是,陆净直挺挺摔在地上的声音。
“陆净!”
*
【叮,男主情根值进度90%】
刚做完产检的于兮,听见的突如其来的系统提示。
拿着报告单的手微顿。
于欢转头看她,“兮兮,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于兮摇头,“没有,姐,回家吧。”
“嗯,今天抽了不少血,让小季给我们做好吃的补补。”
小季是她们在这里的房东,比她们小两岁,房子很大,四室两厅,她们姐妹一人一间,小季一间,奶奶一间。
小季是一个很腼腆的小伙子,人很好,知道她们姐妹怀孕,每次闻到厨房油烟味就会吐,年迈的奶奶不方便煮饭,便主动揽下帮她们煮饭的活。
过意不去的她们,不单支付房租,也主动承担了房子的伙食费。
算是各取所需。
想到小季做饭菜的手艺,于兮舔了舔嘴唇,“没想到他是厨师,来这里遇到他真的太幸运了。”
“瞧你。”于欢伸出指尖点她,“跟着小馋猫一样。”
于兮抚摸着明显凸起的肚皮,“没办法,之前怀孕反应太大,看见什么都没胃口,只有小季做的饭菜,才能吃下那么两口。”
感同身受的于欢认可点头,“一转眼,就怀孕六个月了,时间过得真快。”
时间过得真快,整整五个月,陆净和周旭都没有找来。
于兮明白于欢的潜台词。
陷入沉默的两个人并肩走出医院,开春的阳光格外耀眼,四周都是飞扬起来的花絮,春风拂面而来,带着万物复苏的气息。
于兮伸手挽住于欢,嬉皮笑脸,“姐,你猜你肚子里的是男娃,还是女娃?”
“不知道,只要是我们的孩子,男娃女娃都可以。”
“我觉得我怀的是男娃。”
“为什么?”
“不知道,就一种直觉,知道怀孕的那一瞬间,就有这种强烈的感觉,他是一个男孩子。”
“如果你是男娃。”于欢轻声说,“那我生个女娃,这样,我们也算儿女双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