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你不是花妖对吗？”
苏瑾寒冷不丁地冒出一句话，把离韵惊到了。
离韵不由思考自己哪里露了馅……
苏瑾寒强行把她的注意力拉回来，姐姐不会还在想他怎么知道的吧？
他在姐姐心里的形象就这么不聪明吗？
“很难回答吗？”
苏瑾寒低下了眼，怕压到离韵，就从她身上挪到她旁边了。
离韵想了一会，觉得也没什么，反正小孩迟早会知道这件事，就是这个时机和她想的不太一样。
“确实不是，只有云汐是花妖。”
苏瑾寒一愣，很久没有从姐姐的嘴里听到那个人的名字了，不过他还是希望少听见的好。
“那姐姐……是仙女吗？”
苏瑾寒微亮的眼睛直直地看着她，离韵略微思索，以目前人类的认知水平来说，好像只有“仙女”这个词相对接近。
“差不多吧。”
这话要是被天界的知道了，指不定要偷偷的乐好几天呢，毕竟主神以天界的身份相称，也算是对他们的一种认可。
“那姐姐很厉害吗？”
苏瑾寒想到了以往的种种，时空瞬移，召灵唤妖，虚空化物……好像没有姐姐做不到的事情。
“还可以。”
就是没人敢惹的厉害。
“嗯，那姐姐需要什么侍从吗？我能当吗？”
苏瑾寒迫切地想找到留在离韵身边的理由，但是他显然低估了自己。
“我没有侍从。”
离韵一般是看见谁就使唤谁，不过她一般没什么事需要使唤他们——哦，上次修宫殿倒算一件，估计三界也出力了。
“那我死后，姐姐可以把我的灵魂要过来吗？”
之前声称是妖界的人，用寿命来诱惑他，他没答应，不是因为他不在意，而是因为他不敢也不能。
他知道，要是他真的相信了别人，就不“干净”了，背着姐姐做这种事情，是一种亵渎。
“嗯?灵魂?”
离韵还是第一次想这种事，她记得上次好像东岳跟她提过，灵魂什么的，冰冰凉凉的，没什么意思，远不如人类摸起来好玩。
“不用那么麻烦。”
离韵又搓了搓他的头，苏瑾寒的身体和她贴的很近，几乎没有缝隙，两个人就这么在沙发上躺着。
苏瑾寒还想说什么，又怕离韵厌烦，不用那么麻烦的意思，是他死了之后换一个吗？可能也等不到那个时候了，他可能会更早就衰老，那时候，姐姐还会有那么一点喜欢他的皮囊吗？
离韵全然不知，自家小孩的思绪已经飘到那么远了。
“少想点这种事啦。”
离韵从沙发上坐了起来，最后戳了他的额头两下收尾。
苏瑾寒又重新扬起笑来，是他不懂事了，姐姐的事，怎么轮得到他来置喙。
“姐姐早点休息。”
苏瑾寒也从沙发上起来，姐姐的温度还留在上面……
离韵也有些困了，在凡界这些年，她早已习惯了早睡晚起。
今天的事也有些耗费她的精力，没看完的小说明天再看吧。
——
这个夜晚是离韵宁静的夜晚，却是苏瑾寒阴冷粘稠的夜晚。
在离韵睡着之后，苏瑾寒没有回房间，而是去了他的画室。
他还是不习惯开灯，这次连窗帘都没有拉开，只有一条窄窄的缝，透进一些光来。
屋子里的画好像没有人看得清，但是他却能清晰的知道那些线条，那些光影，因为在无数这样的夜晚，他都在这里度过。
他攀附在那幅最大的壁画上，就像匍匐在离韵脚下。
他想画一些锁链把姐姐的脚踝拴住，可是他不能，他神圣的高洁的神明，灼热了他所有的卑劣。
他又静默了一会，跪坐在地上，拿到手旁的纸笔。
不知道是什么颜色的画笔在上面挥动着，也不知道是什么样的形状在他手里成型。
他要牢笼，要锁链，他要把自己，拴在姐姐身上。
“谁离了谁活不了呢？”
苏瑾寒一想到把他从离韵身边剥离，心脏就一抽一抽的痛。
他想，他成不了独立的个体，从他的记忆开始，他的人生就浸满了离韵的色彩，他没有过一个人的生活，他甚至接受不了一个人。
他的脑子里甚至有一个声音在回响。
“看看你崇拜的姐姐，亲爱的姐姐，她多卑劣啊……让你自由，让你随心所欲，却让你离不开她……”
“她玩弄你，却要抛弃你！”
“不是的不是的，姐姐不会不要我的，她说过的，我们会永远在一起的……”
苏瑾寒抱着自己的脑袋，手指抓在那幅画纸上，不断攥紧的手指让画出现了裂痕，“撕拉”一声，画裂了。
他脱力地倒在离韵的壁画前，颤颤巍巍地用手指拂上了画上的衣角。
姐姐，不能只有我吗？
那一晚，苏瑾寒在画室跪了一夜。
——
离韵昨天睡得不太安稳，心里总有些不适，像被一根根线牵扯着。
她起来得格外晚，但还是看到了厨房热着的早餐。
苏瑾寒去花园里打理花草了，这里之前虽然也有人管着，但是有些花料理得不是很好，苏瑾寒想让秋天也有花开。
离韵端着一碗水果捞来的时候，正好看到苏瑾寒不小心跌了一下。
“小瑾的腿不舒服吗？”
“没有。”
苏瑾寒笑着否认，支着腿站好，不过离韵还是眼尖地发现他有些颤抖的膝盖。
“过来。”
离韵在花园门口招手，苏瑾寒抿了抿嘴唇，带着些忐忑走到离韵面前，他不敢走太快，怕离韵看出什么端倪。
离韵没说什么，把手按在他的膝盖上，源源不断的神力流淌，苏瑾寒的身体瞬间轻松起来，腿上的疼痛也彻底消散。
“姐姐……”
苏瑾寒不知道怎么解释。
不过离韵向来不需要他的解释。只以为他不小心摔了一跤，又逞强不说。
只是昨晚的事，离韵终究有些在意。
她很少被外物影响，这次又是因为什么呢？
花园里突然吹来一阵风，惊动了枝头的茉莉，一阵阵花香袭来，离韵察觉到一丝不对劲。
等她转身，才听到一句温和的呼唤。
“韵。”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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