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签个字,这处院子和这笔钱就都是你的了,你一向是个聪明的孩子,应该知道怎么选才能让自己过得好,对吧?”
赵棠看着跌坐在地上沉默不语的继女面露不耐,手里的一沓钱被她翻得哗哗作响。
“这也是你爸爸的意思,我们还要养着你弟弟实在没有精力看顾你,正好你也快毕业了,有了这笔钱还能给自己买个好工作,以后拿着这套院子当嫁妆也不算太寒酸。”
将手上的钱放在房契上,赵棠站起来垂头看着继女心里不免替她感到有些可惜。
婆婆刚去世,她丈夫最近心情很糟糕,但独自在长青街这边生活的继女又不能不管。
还没结婚前她就知道丈夫对这个前妻生的女儿的态度,所以在她的鼓动下有了这份断亲声明。
为了事情曝光后面子上看得过去,赵棠还特意央着丈夫要来了这处院子的房契和一笔钱。
虽然很不舍得白白将东西送出去,但是为了以后舒心的生活,她觉得用钱来堵外人的嘴十分划算。
林窈刚睁开眼只觉得脑袋传来一阵剧烈的疼痛,像是被什么重物砸到眩晕得厉害。
四肢软绵绵的没有站起来的力气,她刚调整好姿势让自己坐得舒服些,就看到面前有一张纸在眼前晃啊晃,晃得她心烦。
耳边那聒噪的声音再次响起,林窈不耐烦地开口,“纸,笔。”
赵棠见继女有意签字忙不迭地将钢笔塞进她手里,点了点纸上的空白处,“在这里签名再按个手印就好了。”
林窈集中精神将整张纸上的内容仔细阅读一遍,见没有什么漏洞大笔一挥在空白处签下大名,和旁边工整的签名相比她的字迹稍显潦草占满了整个空白处。
收起继女签好名字的证明,赵棠说到做到弯下腰将桌上的房契和钱放进她手里,“虽然以后就是两家人了,但是有你爸爸的名头在,你也能在这里过得安稳,所以这件事还是别让其他人知道的好。”
对上继女冰冷的视线,赵棠有些不自在地嘟囔,“我这不也是为了你好,不识好人心。”
断亲这事赵棠还瞒着她爸呢,如今正是她爸竞争厂长的关键时期,要是因为这样的事情影响了她爸的晋升那可就得不偿失了。
林窈抖着手扶着桌腿站起身来,又将身体移到旁边的摇椅上躺好,她没看站在旁边的女人,淡漠的声线透着隐隐的不耐,“我不会没事找事,所以慢走,不送。”
她的脑袋像是要炸了,原主的记忆的脑海中疯狂涌现再掺夹着后脑勺细细密密的疼痛,冷汗浸湿了她额前的头发。
林窈还没来得及想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就晕了过去,连那个聒噪的人什么时候走的都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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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阵热风吹过,树叶仿佛又焦黄了几分,今年降水太少土地旱的不行,余晖跑了几家粮店把能买的米都给买了,以备不时之需。
太阳毒辣,裸露在外面的皮肤被晒得发红,余晖推着手推车躲在阴凉处歇歇脚。
拉过背在背后的绿色水壶,他仰头喝了几口,出门前灌的井水此刻已经变得温热,他甩甩腿正准备离开,就听见身旁传来一声木门开合时发出的吱呀声。
出于习惯余晖没有离开,他在原地等了一会儿没听到里面传出任何声音,心中莫名的警惕了几分。
顾不得推车上的粮食,余晖踏上石阶正准备推开没关严实的木门,身后传来尖利的女声。
“诶,你谁啊,要做什么?”
对门的田大娘意外去世,留了一个孙女没人看顾,自从林窈送葬回来后关童时不时上门看看有没有什么可以帮忙的。
她刚给孩子们做好饭准备送一份到对门去,一出门便看到有个穿着蓝色粗布短袖的男人正鬼鬼祟祟地想要进林窈家,关童来不及思考气愤地喊出了声。
余晖见对门的女同志端着碗小跑着过来,看着像是误会了什么,他连忙开口解释,“同志,我是来城里买粮的,这是我的证件。”从裤兜拿出证件递到女同志面前,表明自己没有恶意。
关童上下打量了眼前的男人,将信将疑地接过证件,打开一看上面写着‘军人通行证’五个大字还盖了红戳。
她瞪大眼睛又看了看眼前这个男人茂密的头发以及过于白皙的肤色,怎么看都不像是当兵的。
“我怎么知道你是真是假,万一是你捡来的呢?”关童可不管这些,她只看到了这个男同志想推门进去。
“同志你误会了,我只是在这里歇歇脚,你看看我的推车还在那放着呢。”余晖有些哭笑不得,但还是提醒眼前这个女同志。
“刚才是风把门吹动了,我以为是门没关好,这才想要上前帮忙关好,既然同志来了,那我就先走了。”
一番话说完见他真的要走,关童本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原则也没多阻拦,推开了木门准备找找林窈在哪。
余晖站在推车旁静静等待,这件事情既然被他遇上了,那最起码也得等那位女同志出来才会离开。
很快里头传来哐当一声闷响,余晖的心脏一紧,紧接着尖锐短促的一声尖叫传来,他猛地往院子里冲。
大步跨下台阶,离门口三步远的距离是一碗打翻了的米粥,余晖扫过这座整齐的院子视线定格在不远处树下的两个人影上,只见刚才的女同志正在焦急地摇晃着躺在摇椅上的瘦弱女孩。
关童怎么也没想到她不过是想进来看看林窈是不是出门时忘了关好门,结果刚进来就看到她躺在树下不省人事,怎么叫也不会醒。
余晖拉开挡在前面的女同志,沉着脸伸手在昏迷不醒的女孩鼻下探着鼻息,细细感应几秒一股微弱的气流像温暖的水流轻轻浇在手指上。
躺在摇椅上的女孩面如金纸,胸口随着呼吸起伏的节奏有些过快,余晖没多犹豫俯身将人打横抱起,转身快速往门外跑去。
“你要带她去哪?”关童好悬没给吓哭了,她踉踉跄跄地跟在男人身后。
“送她去医院。”余晖换了个抱小孩的姿势单手抱着,他一边惊心于怀中人的体重,一边快速将推车上的米袋摆出可以供人平躺的位置。
关童回头将木门关好,堪堪只看到了推车转弯的影子,她急得直跺脚只得先跑回家摇醒睡梦中的丈夫,叮嘱他一会儿赶去工厂给自己请假便急匆匆地跑出了家门。
不是她非要锁那个门,实在是临出门前突然想起她在院子里看到的那叠东西,只得又返回去收起来。
老厚一叠钱了,也不知道林窈这丫头出什么事了。